物流大亨肥希 著

后半夜的时候，我们装车上路了。温老四一路专捡小路开，给我跟我弟颠的吐了好几次。我说四哥，咱们是跑运输又不是跑路，干嘛这么偷鸡摸狗？

温老四说这你们就不懂了，干这行你还敢上高速，那交警就给你们罚死了！开大车，没有不超载超高的，所以咱们这些车就只能往小路上开。我们这种司机，就跟老马一样，你光知道高速公路怎么开没用，你得知道这小小道捷径！

我们一路开到凌晨四点多，这会儿北风一吹，我跟我弟直反胃。温老四递给我一瓶二两半，让我跟我弟都喝一口。他说我们这是冻的，他第一次上车比我们还惨，连拉带吐，等回家以后半条命都没了！

我两一人喝了一大口，果然舒服多了，但刚开了不远，就见不远处站了一群人，正哆哆嗦嗦的在抽烟。

我跟我弟还说，这群人真是闲的没事干，大早上不睡觉跑这来抽烟了！温老四却叹了口气，说麻烦来了！

温老四把车停在路边，带着我们下车。我们走到人群面前，温老四打开一包烟，递给村民。那些村民也没说话，默默接了烟。温老四和其中一个领头的说，老哥，都没吃饭呢吧，这村里有没有饭店？

领头的也没说话，抽了一根烟才说，你们这车太重了，道都让你们压坏了！

我跟我弟不由自主的一看地面，都是坑坑洼洼的破土道，哪有什么路？

那领头的絮絮叨叨说，这条道呢，是我们村里人一起凑钱修的，花了不老少钱！

我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敢情这群人大早上不睡觉，是做好了拦路要钱的准备！难怪他们聚在这块抽烟！

我小声跟我弟说，先看看四哥的，不行咱再说。我弟点点头，也没说话。温老四呵呵一笑，他也没接领头的茬，说在这儿杵着挺冷的，咱们找地方吃顿饺子吧，他这一冬天竟往外面跑了，都没在家里呆过，也没吃上饺子。

领头的说，那你得把他两带上！

温老四说，那肯定的，跑长途挺累的，我也不能亏待了我外甥！

我们跟着一群村民来到一家饭店门口，领头的使劲儿拍门，过了好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女的衣衫不整的跑了出来，看到我们一群人，张口就骂，周老幺你个瘪犊子，一大早就来拍门，你家死人了！

周老幺掐了女人一把，嘿嘿笑，刘寡妇，赶紧起火生炉子，先给我们来十斤饺子！

刘寡妇骂骂咧咧两句就往屋里走了，我们跟在村民后面一起进了屋。周老幺他们把桌子拼起来，把我们夹在最中间。温老四又散了一圈烟，说规矩我都懂，咱就按人头算！

周老幺伸出五根手指，温老四点了点头，也没说话。我小声问温老四这是啥意思，温老四跟我说，一个人要五块钱。我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一个人要五块钱，这群人就得拿五十块，这可比我爹一个月工资还多！简直就是抢劫！

温老四说这个叫抓倒霉，没碰上就算了，碰上了那就是你了！你跟这群人讲没有用，他们不会管你在前面是不是被人收过，更不会管你有没有钱，要是你一分钱不给，他们就敢卸货卖了！

我说这种事情上面不管吗？温老四说你报警了，上面人来了，那好他们就都散了，然后局里给你带回去，一调查就是十天半个月，到时候托的时间更长？托运站也不好办！所以他们这些司机只能认倒霉，让人宰，这都是跑运输的不成文的规定！

我问有没有什么办法？温老四摇摇头，说咱们也只能小心点，避开这些道！我也没说话，给我弟打了个眼色，我说我两第一回跟车，有点晕车，我们去外面吐一下！

我弟一听我这话，就开始装难受。这小子脑子不好使，但是装病倒是有一套，那时候不爱上学，天天在家装病！

我弟这边开始装病，那群村民却无动于衷，该吃吃该喝喝，完全把我两当空气了！我两恨的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好在刘寡妇这时候出来了，冲我两大吼，要吐出去吐，别给她这里弄埋汰了！

我跟我弟出了门，我弟问我怎么办？我说这群人都是地痞流氓，臭不要脸。你跟这群人讲道理没用，咱们得来点狠的，让他们害怕，让他们下次再看见咱们就主动给咱们让道！

我弟说行了哥，你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我说我弟，你小子就不会动动脑子，咋啥事都让我想！我弟说这不是社会分工不同吗，有的人擅长脑力劳动，有的人擅长体力劳动。我就不高兴了，我说那干仗的时候，我哪次不是冲在第一个。

我弟嘿嘿一乐，我知道他又没有注意了！其实我有时候挺希望他能动动脑子的，咱们肯定不能跟人干一辈子仗，咱们要有出息，那就得往上走，以后得开自己的托运站！要是出了点事情就跟徐德彪一样要打要杀，只能给人打一辈子工，做一辈子小弟！

我跟我弟说，你去偷二斤猪肉，完了去咱们刚刚经过的坟地集合。我弟问我偷猪肉干什么，我说你就别管了，去就完了！

我弟点点头就离开了，我回了车里，找了一把铁锹就往坟地去了。我到了坟地，拿着手电筒往地上照，最后找到一块新坟。当时农村人还不兴火葬，都是土葬，讲究个入土为安。我从坟地里挖出来一个尸体，一看还没腐烂透，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上面那味儿还是让我险些呕吐。

这时我弟回来了，看见我挖出一具尸体，皱着眉头问我，哥你是不是疯了？我说你别墨迹，赶紧去把那些村民找过来。我弟挺忌讳这个，二话没说就跑了。我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把猪肉都给切了，贴身放在怀里。

我刚弄完，温老四和那群村民都过来了。村民们看我站在坟地里，旁边还有具尸体，顿时就急了，问我想怎么的？我也没说话，一手拿着手电筒往我脸上照，一手去尸体上拽肉，拽下来一块，就往嘴边上送，但到嘴边就换上了我提前切好的猪肉。

村民们不明就里，以为我在吃死肉。他们刚刚吃了饺子，这会儿一看，个个恶心的直反胃。刘寡妇带着哭声大喊，你们这群瘪犊子，造的是什么孽啊！

我也没说话，继续在哪儿吃肉。周老幺吐了两次，想要过来，但一看到我还在吃肉，估计心都寒了，也不敢过来，远远的有气无力跟我说，老弟，你想怎么样你就直说了吧！

我吃了口生肉，回头看着周老幺，我说我们挣点钱不容易！你们跟我们要钱，就是吃我的肉，你吃我的肉，我没肉吃我就只能吃这里的肉！

周老幺铁青着脸，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刘寡妇一推他，说周老幺你这个畜生，就是你起的坏主意，你他娘的赶紧说句话！

周老幺狠狠在地上锤了一拳，大声喊，老弟，我服你了！以后你们车再从咱们这过，随便你过！

我松了口气，关上手电筒走到众人面前。我说周大哥，我们日子也不好过，但凡我要是挣钱，我也不能干这事！以后你要钱没有，但只要兄弟从你这过，好酒好肉，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有！

周老幺重重点了点头，也没废话。我们重新上车，温老四和我弟一直没说话，估计都被我刚才给吓到了。我们开出去老远，我才把贴身那些猪肉都给拿出来。我让温老四给我一口酒，温老四一看我这些猪肉，也就明白了。他把酒递给我，我猛地灌了一口酒，这时候生肉的味道和酒混合在一起，立马就有一种呕吐的欲望。我把车窗摇下来，对着窗外呕吐。我弟使劲儿拍我后背，等我吐完了，又递给我一瓶水。

我连着喝了大半瓶水，但嘴里还是有一股腥味。温老四和我说，铁林，我是真服你了，你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我说四哥啊，再往前，还不知道有多少村多少片，咱在这儿打了，行！咱给他们干服了，那也不能一个地方干一场，那等到过年了，咱们还干不完呢！打没用，那就得想个招儿给他们都震住！让他们一村传一村，一听到我吴铁林的名字就怕！就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