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脚就有路,生了嘴就要吃。
阮长发似信非信,不过很快点着头同意毕思言的结论。并且逐本翻阅着请毕思言解释书中的内容和不认识的字。毕思言读过1958年版的《诗集传》,并且文学功底扎实,经他一解释,阮长发也大致了解了书的内容。阮婶收工回来,天已经全黑了,柴油灯下,两个人还在“野有蔓草,零露溥兮”。阮婶催了两遍,才肯上饭桌。借着苕酒下肚的兴奋,阮长发又讲了两个故事。《龙头出天子,龙尾出霸王》是说有改朝换代的迹象,结果胎死腹中;《饭甑墩》的故事讲的是一块仙石,放入几粒米,一天之中有添不完的饭……
第二天阮长发要去大队,毕思言决定要走,吃过早饭毕思言就朝界上而去。为什么要去界上,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邹化三是亡命的土匪,而且是杀害父亲的罪魁祸首之一。而田充汉是直接的凶手,两人现在都有一定的势力,要报仇暂时还没有可行的办法。因为邹化三已经造了舆论,他现在是鬼。如果在插队落户的公社范围出现,难免会受到不知情的人的伤害。所以最好先躲开,慢慢想主意揭露邹化三和田充汉的罪行。界上有一个早期的同学,是一个回乡知青,而且父亲在公社担任副书记。能不能在那里暂时安身?去找他们看情行再说。
界上的小街只有一个供销社,和一间食堂似的餐馆。其余都是当地农民的住房,稍微好一点的墙壁都刷有大标语,农业学大寨之类的红字到处可见。界上距离同学的公社还有二十多里路,天却已经黑了。阮长发不但给毕思言装了几个面糢,还硬塞了一块多钱和一斤粮票,说是感谢他识宝,又防止没找到地方无处安身,顺便给了一张空白的公社介绍信,填上了一个严司笔的名字。这样一来他又“重生”,也不担心再是黑户黑口,行走起来也能扬眉吐气。那时侯想找同学,也是为了弄一纸证明,既然先期达到目的,就不必再去找一个可能熟悉他的知情人了。
在界上农民家讨了一碗水,吃了一个糢,摸黑又往前走,心想找一个谷朵或者麦草堆睡觉。前方出现一个黑影,似乎一看到他就躲了。毕思言此时坦荡荡无所谓惧,追踪黑影很快发现了他的踪迹。那黑影原来是一个衣衫褴缕的农村青年,一看就知道是个半饥不饱的角色。那青年一看毕思言干部模样,便沮丧地打算束手就擒。
寒天冷冻住那里窜,快说:我是……我是找人没找着。
看样子你是想偷东西?
天地良心,我从来不敢偷东西。
找什么人?跟我到地方去说清楚。
大哥,不,叔叔,去不得。
做贼心虚吗?
不是,你饶了我就实情告诉你。
毕思言通过几句话和他的表现看不像个窃贼,于是缓和口气,叫他慢慢讲。
我是江西人,叫饶向红。家里是地主成分,实在受不了天天陪着挨批挨斗争,就跑出来了。听说有个地方三不管,就和湖北的潘坡地一起找到一块林中空地,两个人在那里自锄自种,过了半年。前两天独自上街买盐,看见一个女崽饿昏了,就把买盐的钱给她买了两个锅盔。后来发现她是一个疯子,吓得我一阵乱跑,直到天黑才找到界上,现在准备空手回去。
我看你也饿得快昏了,给,吃一个糢,然后带我去你们的林中空地。
都两年没吃过这种白面糢,今天遇到贵人了。我带你去见潘坡地,你千万别送我们去公社法办啦。
一路上饶向红介绍了他们的独立王国,那里有六七个同样命运的轻年人。说得好听是自食其力,说得不好听那简直是野人生活。毕思言在考虑,要不要也入伙?这样的立足之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进入大森林后,饶向红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机灵起来。借着细微的星光月色,披荆斩棘毫不犹豫,真如同归家一般。两个多小时后,果然到了林中驻地。“野人”都在草棚中睡觉,酣睡中的梦呓肆无忌惮。
饶向红说叫醒他们见个面,毕思言阻止了他。于是在横七竖八的棚舍中,好不容易找空地两人都脱了衣当被子,在草垫子中安歇。饶向红倒头便很快入梦,毕思言却无法入睡,他要考虑明天怎么面对这一群人。
《儒生劫》是众多读者喜欢的,我也不例外,这是朋友推荐的一本玄幻小说,闲来无事也就看了下去,想不到能够给我如此大的惊喜,爱了爱了,希望华佳牵牛能够多出如此的好文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