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小生活在农村,又是老穆家接班人,村里人都对我很好,从小到大我不知道听过多少离奇古怪的故事。
很多东西或是细节,或许已经被遗忘在记忆的角落中了,但一听到就能立马回忆起来,就好比卫泽涛所说‘凶宅’和‘鬼压床’这样的事情,在我家乡似乎每个人都有一肚子这样的故事,甚至我老家那边,还真就有这么一座传说中的‘凶宅’。
我很清楚小时候听说那家人,很久以前死了一个女人,之后房里总出怪事,偶尔还能听到她的低声哭泣声,让那家人很害怕,没办法只得搬走,之后换了几个新主人,却都住不长久,就一直荒废了。
当时我们一群半大孩子,始终对那里充满了好奇,甚至凑的很近观察过,也不知道是听过关于凶宅的传说,对那里产生了畏惧的心理作用,还是那荒废的老屋里真的有什么东西,总归靠近那里,就会感觉阴森森的发冷,早就没人住的老屋,仿佛里面总藏着个人,偷偷朝外面路过的人打量着......
虽说我最后也没勇气进入过那座凶宅,但现在却不同了。
死傀的成功,虽然显得‘天工策’非常邪门,却也给了我股艺高人胆大的底气。
原本去郭美琪那看看什么时候都行,不过我想到天工策中记录的一个东西,似乎是专门针对鬼这种东西的,所以打算预留三天的准备时间,好把东西做出来以备后患。
鬼这东西到底有没有我不清楚,可死傀的表现,让我对天工策多了信心,更多了信任,这么邪门的东西都能做出来,它说有对付鬼的东西,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世上没有鬼的?哪怕长这么大,没人能确切说出鬼故事中的鬼存在的证据,但按照天工策所说的提前准备一下,我想肯定是有必要的。
不同于死傀,制作的时候更多依赖于中咒者的身体发肤以及符号,就能让死傀产生作用,这次所要制作的东西,难度极其的高,乃至我想到的时候,就感觉有点儿头疼。
我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是制骨,如果只是简单的雕刻出骨骼的形状那还很简单。
可我要做的是用木头做出一副真正的立体骸骨模型,同时要注重关节的灵活性,连韧性这些都需要考虑到,否则制造出的骨骼,很容易就会损毁,虽然天工策有注解以及提醒,告诉我大致该怎么办,但具体事项还是要我自己来考虑,否则怎么能应了‘策’这个字?
难度的确很大,但我没退缩,反而兴致勃勃。
按照自己的构思,尽快开始去准备了所需要的材料。
制骨所需要的木材,必须要‘五鬼阴木’,绝大部分人都知道桃木檀木能辟邪,却不知道五鬼阴木的说法。
这五鬼阴木指的是柳树、槐树、杨树、桑树、苦楝五种树,这五种树阴气极重,民间传闻极易招鬼,更有宅忌民谣: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门前不栽鬼拍手的说法,因此这五种树才会被叫做‘五鬼阴木’。
天工策只说我要做的东西,用五鬼阴木制骨就行,却没点明具体需要哪种木料。
或许五种都可以,所以才没专门说明。
我想了想,既然五鬼阴木都可以,没什么忌讳的话,那按我的想法,不如五种木料都用上,或许效果会更好也说不定呢?
都用上的话,麻烦的就是组合了,考虑很久我才决定,用槐树做脊椎,因为槐树最阴,名字上就带着‘鬼’这字,以阴气最重的槐木来做最重要脊椎,似乎最符合这东西。
其余的骨骼,则用五鬼阴木其他几种混用,五种阴木质地里面,我用最坚硬的桑木做四肢,最具韧性的水曲柳连接关节,苦楝树不好找,就用杨木做了肋骨。
我要做的是一副鼠骨,老鼠这种小动物,天生会打洞,常年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中生存,本身就阴性十足,以五鬼阴木为骨,制出的老鼠,自然阴上加阴。
按天工策所说,万物皆有形,这形是通过千万年时光进化转变来的,定形之后冥冥中自有天数,依照形所制出的器物,会更加的贴近实物的相性,因此衍生出更实际的效果,按照天工策的说法,这叫——借形。
骨潜藏于体内,供给生物动力,支撑体魄,提供力量,骨头出了问题就等于半废了,因此这‘借形刻骨’,自然是重中之重,甚至可以说是整个过程最重要的一环也不为过。
和卫泽涛分开后,我立马就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初期的准备工作很简单,别的不说,弄点木料还能难得倒我吗?何况只是做一副鼠骨,根本要不了多少材料,轻轻松松就能收集齐,而做骨需要参照物,我不可能真去抓只老鼠宰了把肉全削下来参照,于是去跑了趟网吧从网上找了老鼠骨架图,下载了几张图跑去打印店打印了出来。
当天晚上回了宿舍,我就立马开工了,然而一动手我才察觉这活儿有多难。
雕形易,刻骨却难如登天,这活儿精细的连我那么好耐心的人都感觉要抓狂。
当晚忙活到困得不行了,却连第一样都没成功。
我开头做的,选择最重要的脊椎,别看这东西图片上看着是一条直线,可脊椎都是一块块骨头连接组成的,既然要‘借形’,那大小就不能差的太离谱,这么小的骨骼,导致每节脊椎骨做起来都很麻烦,尤其老鼠这种小动物,老鼠下面还有条尾巴,同样的难做。
这么精细的手工,还是我头回做,一晚上才折腾出三分之一的脊椎骨,让我急的快抓狂。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虽说不至于一点精神都没有,也多少有些萎靡不振,就算这样我也没敢耽误工夫,休息的时候我也没闲着,抓紧一切时间想把鼠骨做出来。
工友见我拿着图纸做鼠骨,纳闷问我做这个干啥,这东西不同死傀,我不需要避着别人做,笑着跟同事开玩笑说练手,指不定哪个玩艺术的看上,会花大价钱买呢。
虽然是瞎扯的,不过几个同事都信以为真了,好奇凑在跟前看着,不由啧啧称奇,连夸我手巧,手工活做这么好,干嘛跑来做木工,随便搞点别的也比这赚钱的多。
我笑笑没说话,心里忍不住嘀咕,我能找到更好的活儿,我特么傻,跑这来搞这没技术含量的木工?
除了脊椎尾巴之外,最麻烦的无疑是连接关节的位置,既要仿真又要活动自如,动起来更要自然协调,更是让我绞尽脑汁费了不少功夫才想到办法,设计出勉强算是合理的结构。
光是刻骨还比较容易,可其中一项精细的活,让我头疼无比,因为每根纤细的木骨上,都要刻下一个天工策上的神秘符号,又不能出错,这一点让我返工了不知道多少回。
整副骨架做完,足足花了我两天时间,同事开头挺好奇的,看了两天也没啥兴趣了,除了见到成品惊叹称赞了一下外,根本不会想到我做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之后的事情就好搞了,但碍于时间关系,我不得不请了半天假调个班,去外面跑一趟,等隔天休息的时候再把班补上。
由于我一直干的不错,不同于刚做木工,一窍不通的菜鸟,请假时工头很痛快就给我批了,我立马坐大巴去了乡下,买了一些香烛纸钱,跑到荒郊野地里,找了个老坟,把东西烧给墓主后,很认真的拜了拜,嘴里念着‘勿怪勿怪,借贵宝地一些土一用’,这才从坟头取下足够的坟土,跟着又帮着添了把土这才放心回去。
坟头土同样属阴,是制作过程中必要的填充物,作为内脏用的。
在坟头土里加了把香灰和阴阳水混合,又加了点胶水,保证泥巴短时间不会干,看湿润粘稠度差不多了,我取下一根自己的头发,又剪了一片指甲下来,塞进泥土‘内脏’里,这工序就完成了大半。
血肉部分我暂时没什么好的原料,只好用聚氨酯的木工胶暂时替代,勉强能保持近似血肉的弹性和韧性,有条件的话,当然最好是用皮革和其他材料代替血肉效果最好。
既然要借形,当然还有最后一步,我拿出提前买好的亚麻,在木工胶上细细包裹了一层亚麻布,充作皮子,跟着又用纤细的亚麻线,小心翼翼在‘皮子’和‘血肉’上勾勒,最终让这只木鼠有了层真正属于自己的细密‘毛皮’,这才算是大功告成。
扭头一看窗外,不知不觉中,居然已经到晚上了,窗外华灯初上,车流穿梭,我深吸一口气,看着手上灰溜溜的成品,不由兴奋起来。
“成了!”
我振奋无比,虽然足足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做好,可此时的成就感,是过往任何一次木活都难以比拟的,这么复杂艰难的活儿,我敢保证绝对是我从小学木匠以来,最为困难的一次。
第一次做的当然有点丑,但我也没在乎,心里有的只有兴奋。
小心收起木鼠,跟着我跑去洗澡换干净衣服,照例摆出鲁班像,认真上香叩拜,对着鲁班像说了祝词,最后在鲁班像前,取出一支毛笔小心捧着木鼠,进行最后一个步骤——点睛。
当漆黑的墨小心仔细的画好木鼠的小眼珠,原本看着挺丑又粗糙的木鼠,仿佛突然间多了那么一丝灵性。
最后一步结束,紧随而至的,是我精神略微的恍惚,鲁班像前的香火,似乎猛然间旺了下,窜起一股浓烈而缥缈的烟雾,让眼前一片朦胧,如临仙境,同时一股比之前更加浓郁的馨香几乎同时传遍整个房间。
我买的不是很上档次的香,毕竟手头紧。
可这股浓郁的香气,不光清新自然,让人心旷神怡,同时又感觉提神醒脑,闻着不但不像是什么低档香,反倒像什么很顶级的香,我的心不由重重跳了几下,愈发的兴奋起来,这次不光有‘灵光一闪’,还有这种异象产生,摆明是绝对成功了,甚至比我想象中的更成功!
“好香啊!”宿舍门突然被推开,舍友老张走了进来,抽着鼻子一脸陶醉的说。
“刚点了个香。”我笑笑说,不着痕迹的藏起木鼠,老张看了眼鲁班像,咧嘴一笑说,拜祖师爷啊,现在可很少有年轻人信这套了,没事,小穆你想拜就拜,不用躲着,我有空也拜拜咱祖师爷,我对香不过敏,不用在意我。
跟老张闲聊几句,看老张有些陶醉的闻着空气里奇异的芬芳,问我这是啥香,咋那么好闻,我含糊说我也不知道,别人给我送的,跟着我赶紧找了个借口开溜。
出门后,我揣着激动的心情,给卫泽涛打电话,跟他约好了碰头的地方,就立马上了公交车。
在《神秘诡匠》中我找到了精神的共鸣,看穆峰郭美琪的故事好像找到了自己,随着剧情的不断发展,故事被推向高潮,让人有些不想结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