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姬在泰晤士河的阿尔伯特桥上回顾过去三周的旅行,巴塞罗那的经历在脑海里犹如几个音符,几片影像而已急如星火般掠过。
岿然不动在桥塔上的血族姑娘代表着黑夜,一切冒险和刺激对她来说都是焕发生命力的伊始。
目标车辆还是没有到来,时间是凌晨四点零六分。
不过,她有的是耐心。如果一位在永生里都可能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黑夜之子还没有耐心,不如在阳光下毁灭自己。这是她的导师,一位梵卓族的大长老颇有哲理的话。
在巴塞罗那看球赛认识小记者佩拉尔发生的事,后续没有什么波折。她在油罐车里找到了佩拉尔的尸体,他活活被汽油溺毙,死透了。她用魔法销毁了尸体。但愿他悲惨的灵魂去天堂实现诺言,帮她跟天使们说几句好话。
按照佩拉尔的遗愿,第二天她就将藏有调查报告的优盘寄去了马德里《21世纪世界报》总部。
几天后,佩拉尔的调查报告就轰动马德里政坛,埃切尔市从上到下,市长,警察局长,金融业投资大亨,银行行长,小众媒体的报社主持人锒铛入狱;助纣为虐的坏警察也遭到清算。2013年埃尔切市长选举候选人卡瓦耶罗·胡斯托的死因,女儿卡瓦耶罗·蒂纳朵的绑架案水落石出,沉冤昭雪。佩拉尔虽然惨遭杀害,尸首也没找到,但是获得了《21世纪世界报》的表彰与奖金50万欧元,另外埃切尔市政厅也筹集社会抚恤金50万欧元提供给家属。
佩拉尔在天堂有知,应该感谢他碰到了这位自称为李燕姿的韩国姑娘——血姬。换个角度来说,如果不是碰到她,记者的努力会白白牺牲,真相得不到揭露,正义得不到声张。
血姬喜欢回顾旅行中的每一件事。
这成为她的爱好。你能从往事中反省自己的缺点,检讨自己的错误;或者捕捉精彩的惊奇的过瘾的片段。
倒数第二周,我在哪儿,在干什么?
乌克兰首都基辅市。
进入八月中旬,乌克兰从年初起就笼罩的战争阴云更加浓郁,多个州闹独立想加入俄罗斯联邦。乌克兰高调反恐镇压独立的州,而俄罗斯则强力支持威胁动武,克里米亚州独立之后,顿涅茨克州和卢甘斯克州相继独立。
血姬去基辅完全是偶然,她在希腊的爱琴海旅行时遇到乌克兰导游姑娘席尔瓦科夫·妮苏菲。妮苏菲是基辅迪纳摩的球迷,而她是巴萨球迷,一拍即合成为了朋友。
妮苏菲邀请血姬去基辅旅行,她答应了。妮苏菲作为专业导游,国内经济衰退,政治环境恶化,她的旅行社也受此影响面临倒闭。血姬提出介绍她到比利时发展,她是安特卫普城一家钻石珠宝集团的现任CEO,能提供许多机会。
妮苏菲很高兴,在血姬到达基辅后几天每天陪伴和导游。当然,她很乐意获得血姬支付日薪。毕竟国内旅游业不景气,她快失业了。
周末,血姬和妮苏菲结束整天的游玩,分手后乘坐基辅地铁一号线前往学院城方向。
妮苏菲在上一站布列斯特站下车后,叮嘱她酒店在斯维亚托申站2号出口附近。要不是妮苏菲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客房,她就邀请血姬去她家里住了。
列车在隧道中快速运行,血姬还回味着妮苏菲作为导游带她去的景点。
说实话,在旅行中认识新朋友很开心。她是个吸血鬼,没有朋友。只有不知道她过去和现在的人才能短暂接触,在有限的时光中缔结友谊。
刚才妮苏菲到站前,血姬向她支付了高额600欧元日薪,还多给了400欧元小费。妮苏菲非常高兴,她的两个妹妹要上学,哥哥在军队里不能回家,父亲早年出车祸亡故,母亲又患糖尿病卧床休息,家里经济拮据都靠她独自维持。知道她的状况后,血姬就慷慨解囊的支持。
列车进站,抵达尼夫基站,还有一站就是斯维亚托申站,门开启了,她抬头望了一眼车厢顶部的标识再次确认。列车里的行人越来越少,因为朝学院城方向快临近终点站。
“嘟嘟嘟……”关门的蜂鸣声响起,千钧一发间有个小女孩一把抢了她的挎包跑出了门。
血姬的行动更快,双手一伸飞快地撑住闸门挤了出去。月台上的行人正在散去,那个小女孩从人群里穿梭引来乘客的埋怨声。刚才的意外让血姬吃了一惊,难以想象会有人抢她的包(她可是吸血鬼),看着小女孩的身影,她又好气又好笑。
小女孩从闸口直接钻了过去,血姬的脚步不快不慢紧跟着,并没有叫喊乘客挡住小偷。那个孩子毕竟还小,善良的血姬不想毁了她的童年。
看上去小女孩只有10岁的样子,为了生计出来抢包一定是家里贫穷造成的。她叹息了一声,在人群中悄悄跟随。
小偷姑娘回头观察没有失主在追她,所以放慢了脚步。血姬一直维持着相当于20码的距离,小女孩没有察觉有人在跟踪她。她在地铁站出口的十字路口,转过一家便利店走进了一条偏僻街道。
血姬垂着头借助电线桩,街灯柱子和景观树来隐蔽,渐渐靠近。街角有流浪汉躺在铺着报纸的地面上,旁边的酒瓶东倒西歪。除此,几乎没有行人的踪迹。她庆幸自己没有将护照,银行卡放在挎包中。她在挎包里只装了一些现金,纸巾和化妆品,重要物品都锁在酒店的保险箱中。
小女孩继续前进,有时候往后看一眼,直到走到另一条十字路口时,两个黑影从里边冲了出来。
血姬张望了身后,倏地融入黑暗借助几棵景观树跳跃,转移到了附近。
两个帮派混混一样的年轻人围着小女孩,其中有个粗暴地推攘小女孩:“你今天没有完成定额的任务,要小心点啊!”
小女孩害怕地往后退,眼睁睁看着野蛮的家伙抢走挎包,拉开拉链从里边往下倾倒,噼里啪啦的东西都坠落到地面。血姬亲眼目睹他折腾自己的口红,化妆棉,润唇膏,眉笔等化妆品,心里别提多生气。另一个年轻人蹲在地上从中拾取有价值的东西,主要是拿现金,硬币。
小女孩在道歉:“对不起,我今天上课出来晚了。我妈妈需要我帮助。能不能……给我留10欧元?”
“滚……你要是不尽快还钱。我会把你妹妹抓去买到红灯区让她接客。”年轻人嘴里吐出来的话肮脏不堪,“他妈的,你借钱买手机的时候,怎么不想好呢?”
“我……我没想到你们的钱会翻倍……翻倍到这么多……”她大声抗议着,有点激动。没等她说完,粗暴的家伙搧了小女孩一个耳光。
血姬在树上差一点就想跳下来咬断他脖子,她气得牙痒痒的。只是她不想因为小事就谋杀人类。血族的每次狩猎都是谋杀,为了禁忌之血。她有极好的克制力,愤怒和嗜血不能抹杀她尚未泯灭的良知。
“安图洛,你打她干嘛?”捡钱的那个从现金中抽了20欧元给小女孩,“去乘地铁回家吧,明天继续努力。”
叫安图洛的年轻人还是恶狠狠地威胁小女孩:“假如你一星期里不还清余款,我把你妹妹也弄来开工。”
“别,我妹妹还小。她,她不能跟我……一样去抢东西。”小女孩捂着脸哭着说。
安图洛笑嘻嘻地说:“不能抢,就去偷,很适合你妹妹。要不然就去红灯区接客,你自己选。”
给了小女孩20欧元的年轻人催促道:“麦蒂,快回家。晚了没地铁了。”
小女孩抹去泪水向反方向跑去。
安图洛看着她背影对同伙说:“拉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看上她姐姐了,所以对麦蒂特别关照?”
“再胡说八道我揍你。”被称为拉森的同伙扬了扬拳头。
“当我没说。谢尔卡列夫·拉森,你太仁慈了。拜托,我们是黑手党。”
他俩走回了另一条漆黑的巷子,安图洛扔掉手中的挎包招了招手:“我方便一下。”说完走到墙角拉下裤子小便。
拉森刚走了几步,忽地听到一声闷哼,回头看见安图洛躺倒在地上,一声不吭。一条飞速靠近的身影到了他跟前,那种速度只能让他想到一件事,吓得魂飞魄散地惨叫:“鬼,鬼……”他不要命地跑。
那条身影还是比他快,挡住了他。黑暗中的影子说:“麦蒂向你们借的高利贷,我一次性帮她还掉,还需要多少钱?”
拉森吓得要死,双腿打着哆嗦,喉咙里发出颤音:“麦蒂,麦,麦蒂……”
“快说,不想死的话。”那个声音凌厉地逼问,是个女性。
“15万欧元。”拉森的话从门牙里蹦了出来。
暗影中的人又问。“麦蒂问你们借了这么多?”
“不,不是的……她只借了1万欧元买了个苹果手机,然后利滚利,现在是15万。麦蒂每天连偷带抢回来的现金和值钱玩意只够支付一部分利息。所,所以越积越多……”
“你猜我想干嘛?”
“不……不知道!”
“我在考虑杀了你们。”
“别……别这样……”
“在我改变主意之前,赶快说怎么还这笔钱?”
“你可以到特塞克鲁特小学来找我,我和安图洛常在那一带混,”拉森害怕得一直吐不清楚字眼,“我……我们是基辅黑手党迪拉莫·冬脊家族。他,他死……死了吗?我的同伴安图洛?”
“没有,我给了他一巴掌,算是他打麦蒂的报应。他晕过去了。如果他是被吓死的,那不怪我。”她嘲笑道。
拉森恐惧地说:“我,我可以……走了吗?”
她说:“滚!”
拉森望了一眼睡在自己的小便中一动不动的安图洛,恨不得多生两条腿,像丧家之犬般撒腿逃走了。阴影中的人根本不管小便中昏死的安图洛,走到了街灯的照耀下。
血姬捡回挎包回到街道将散落一地的化妆品装了回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追踪小女孩离去的方向。
只用了几分钟,她就追上了小女孩。麦蒂在前方15码的地方走得很快,边走边伤心地哭让人于心不忍。小女孩为了买一款苹果手机,向黑帮混混借高利贷结果欠下巨款,被迫去地铁里干坏事来还钱。这个基辅黑手党迪拉莫·冬脊家族真是作恶,坏透了。
麦蒂没有进入地铁,也许是为了省钱,徒步通过公路往东南方向越走越快。
血姬观察腕表已经是晚上22:32分,麦蒂才10岁就这么大胆,在没有成年人照看时步行回家。这是生活所迫吗?那又何必为了买手机贪图享受借高利贷呢?
她俩一前一后的在公路上徒步。走了大约20分钟之后,麦蒂进入了一片民宅的集中地带,血姬躲避在绿化景观带隔着围栏潜行。小女孩停留在一栋老式独立两层楼房前,伸手按响了门铃。等了一小会儿,有个穿粉蓝色睡衣的成年姑娘为麦蒂打开门,蹲下来担忧地询问小女孩。
“嘿,麦蒂,你怎么出去玩这么久?姐姐担心死了。”
“姐姐,没事,我在同学家玩大富翁呢!今天周末呀!”
血姬惊讶得心都要跳了出来,绝没有看错——成年姑娘居然是刚分手1小时左右的席尔瓦科夫·妮苏菲。
噢,妮苏菲是麦蒂的姐姐。麦蒂就是妮苏菲的妹妹。
这是个巧合。
《血姬》中最为出彩的人物当属敬轩血姬,很吸睛,真的很佩服魅藍的创作能力,可以从无到有,创造出如此生动形象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