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好养蔓蔓长路 著

我从纨绔手中救下心仪女子。

她为了报恩，嫁给我为妻。

婚后三年，我才知道妻子心有所属。

她为阵亡的白月光守身，伙同穿越女将我害死。

再次睁眼，我回到为她赎身那天……

1.

耳边酒杯声碎，我微晃眼，竟是出现在十年前的花船上。

楚王世子拿剑指着我：「陆槐安，你算什么东西，玉白只能是我的。」

我脸颊生疼，抬手抹开，碎瓷混着血。

熟悉的呼救紧随而来：「我和槐郎两情相悦，你们不能带我回去。」

是蒋玉白。

前世的仇人近在眼前。

囚室里蒋玉白恶毒的笑，还有她嚣张的话语。

历历在目，永生难忘。

「陆槐安，嫁给你真恶心。」

「陆家上下只剩你，看在你娘临死前下跪的份上，我给你尊严的死法。」

鹤顶红入腹，我肝肠寸断。

蒋玉白却扶摇直上，成了月国的皇后。

2.

上一世，我不顾流言蜚语，为蒋玉白赎身。

我是韶安四年的探花郎，陛下钦点，风头正盛。

她则是秦淮河边的雅妓，家道中落，一身傲骨不屈。

我曾以为，玉白真心爱我。

八抬大轿娶她，她说身子弱，我便不和她同房。

我家中五代清廉，父亲寄予厚望。因为蒋玉白，我放弃一切。

相敬如宾三年后，我才知道妻子所爱另有其人。

她喜欢救她的少将军。

将军战死，她为了报仇，伪造通敌文书，陷害陆家满门。

可笑的是，她的白月光是假死。

我父亲只不过是少将军叛乱的借口。

蒋玉白知道真相，毫无悔意。

「死就死了，陆司空懦弱无能，怎么配辅佐新君。」

3.

前世的记忆回隆。

楚王世子感叹：「谁能不喜欢玉白这样的美人。」

前世赎身夜，蒋玉白激怒楚王世子。

她毁我名声在前，戏弄我在后。

世子为了她，硬生生割去我的耳朵，我也成了世人诟病的急色之人。

陛下厌弃我，丞相一党打压我。

父亲大司空在朝失势。

我固执带蒋玉白回府，却等来她污蔑我的消息。

全族103口陪葬，最小的还在襁褓中。

我不能再执迷不悟。

「世子明鉴，下官和蒋姑娘并无私情。」我前一秒正义凌然，后一秒就拒救佳人。

「伪君子！胆小如鼠！」龟公大骂，「陆槐安，你来花船不为玉白，还能为谁！」

蒋玉白也在火上浇油：「槐郎，你前几日还说要为我赎身。」

楚王世子等不及，脖颈上的长剑又近一分。

我冷静相对，抬手一指：「我是为她，她才是下官相好的清倌人。」

偷吃桃花酥的小丫鬟惊呆了。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4.

我又从花船带回女人。

这次不是蒋玉白，是个面容青涩的小姑娘。

她抱着甜食盒子，怯弱跟在我身后。

「公子为何赎我？锦绣最没用了。」

我叹气：「谁说的，楚王世子暴虐多疑，若非姑娘跟我回来，他又要打破我的头。」

我回看锦绣，带她从正门进入。

「你就在府上安心住下，来日我定为你寻个好姻缘。」

我只字不提赎身，只因锦绣在我心中不同。

可能我的模样太过滑稽，锦绣笑起来。

我看她单纯笑颜，想到前世，我死后只有她为我奉灵。

蒋玉白不满锦绣所作所为，就算是她的丫鬟，还是命人将其打死。

陆槐安恩怨分明，锦绣为我哭灵，我便护她终生。

好在蒋玉白的报复刚开始，我还有能力力挽狂澜。

5.

楚王世子得到美人，特意邀我赴宴。

我带锦绣过去，看到蒋玉白站在花丛中，脖间有暧昧痕迹。

世子不是我，她又能为谁守身。

蒋玉白走近，苦涩一笑：「槐郎真是无情。」

我恭敬行礼：「娘娘身份高贵，下官岂敢高攀。」

蒋玉白霎时冷了脸。

锦绣却在我身后多说一句：「安安，香炉里的香，我闻着头晕。」

蒋玉白胆大包天，竟敢在手炉里掺杂情香。

锦绣道破后，她还想掀开衣衫污蔑我。

可惜我知道蒋玉白独自见我，事先告知了楚王亲随。

世子大驾光临，蒋玉白阴谋告破。

她含恨被世子搂入怀中。

楚轲问我：「我想给玉白名分，探花郎怎么看？」

他以为我会愤怒。

可惜，蒋玉白蛇蝎心肠，我早就不再爱她。

我微微一笑：「殿下身份尊贵，自然能享齐人之福。」

楚王世子本就有妻，王妃彪悍如虎。

蒋玉白进府，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我为世子献言：「不如进宫请旨，好让天下人都知道，世子厚待蒋姑娘。」

蒋玉白终于不再演了。

她目眦欲裂，娇眉叱瞪。

侧妃永远是妾。

蒋玉白皇后命格，今生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机会。

6.

蒋玉白得了侧妃之位。

是皇室宗亲，其强纳妓子入府。

皇帝闻言勃然大怒，又碍于兵权，不敢妄动楚家。

次日，我和父亲下棋。

他出声问我：「陛下有意让你去户部，接管驻军钱粮。」

监军是好差事，再过不久，蒋玉白的心上人就会找上楚王。

前世他们里应外合，起兵颠覆江山。

可事成之后，少将军却将皇族赶尽杀绝。

我应承下来，上书房觐见，我自请前去蜀州。

和陛下密谈后，我打算独自前往。谁知我上了马车，就有个爱吃甜食的小尾巴跟上来。

「公子去抓坏人，锦绣也去。」

母亲喜欢锦绣，特意请了会做甜糕的厨子。

她被我养得胖了些。

眉眼间自信，也越发依赖我。

我目露担心，想让锦绣回府，她却摇了摇头：「只要跟在公子身边，锦绣不怕危险。」

7.

我带锦绣赶到，旱灾突然而至。

楚王亲自迎我入府。

我注意到，他府中戒严，有仆从送药去后院。

锦绣自告奋勇去打听，回来告诉我，后院有个白袍公子。

我知道那是谁，月国的少将军薛谦，贵妃薛氏的侄儿。

楚王命我多放粮草。

他言辞恳切，要不是我有前世记忆，还真以为他救助灾民。

可惜旱灾是人为，薛谦命人捉走农户，又往田地洒满硫磺。

为的就是让我放粮，好为他们谋反做准备。

我云淡风轻：「下官位卑职小，自然听王爷的话。」

话锋一转，我又言：「但国库空虚，户部拨放的钱粮少，给了王爷，少将军的旧部怎么办。」

薛谦屯兵边塞，假死是为了让陛下放松警惕。

我出京押送粮草，可不只为楚王一人。

我想让楚王知道薛谦的真面目，正好世子带着蒋玉白赶到。

蒋玉白情急之下妄言：「少将军为国捐躯，他的将士不该被薄待。」

世子听后恼怒：「你什么意思，薛谦的将士不能挨饿，王府的就可以？」

我笑了，意有所指：「一山不容二虎，蜀州城虽小，粮草亦无价，天灾面前，王爷和世子总要取舍。」

楚王沉默不语。

直到世子拖走蒋玉白。

他才沉声道：「陆槐安，老夫真是小瞧了你。」

8.

王府的侍卫将我们团团围住。

锦绣虽然害怕，还是挡在我面前。

「不要伤害公子。」

我抚摸她的乌发，柔声安慰她：「不怕，有我在。」

抬头再看楚王，我递上投名状。

「薛贵妃有孕，王爷想要皇位，薛氏不会给你。」

楚王鹰眸锐利，咄咄逼人：「那你们呢，陆家世代效忠陛下，今日放你走，安知这不是陛下的阴谋。」

我拿出虎符，这是皇帝亲手给我。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楚王眼中复杂。

他和皇帝本是一母同胞，儿时感情很好。

我趁机下猛药：「薛家意图谋反，混淆皇室子嗣。」

「王爷，月国危在旦夕，陛下愿意禅位给你，只需王爷铲除奸佞，护我月国安宁。」

我深深作揖：「到时你是君，陆家是臣，臣为君故，万死不辞。」

这是皇帝的退让。

薛贵妃秽乱宫闱，害他一生无子。

他将要闭眼，能依靠的只有弟弟。

楚王被我说动，正欲斩杀薛谦。

后院却传来消息：「不好了！世子被打晕！侧妃带着薛将军逃走了！」

9.

棋差一招。

楚轲昏迷不醒，我不计前嫌找来名医。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蒋玉白运气都很好。

京城失陷，我留在蜀州。

楚王拿出兵符和陛下谕旨，起兵锄奸，想要荡平薛氏。

但不管什么谋略，薛谦都能侥幸逃过。

我心中怀疑，锦绣却告诉我。

「蒋姑娘身边有个军师，她很厉害，攀附公子，就是军师提出来的。」

我模糊记起，蒋玉白的丫鬟中，除了锦绣，是有个扎高马尾的青衣女。

她从不做粗活，也不端茶倒水。

前世好奇之下，我问过蒋玉白。

她却笑说：「远叶是我的贵人，要不是她，我又怎能遇到夫君你。」

看来我的仇人不止蒋玉白一人。

10.

楚王接连败北，问我如何是好。

我接到父亲飞鸽传书，宫闱紧锁，陛下被奸妃掳掠，不知是生是死。

我回想前世战局。

薛谦带兵谋反，当初是京城将领抵挡。

这一世虽然变了，但兵法要领，还是像前世一样。

我越发肯定，蒋玉白的军师拥有前世记忆。

我劝告楚王：「薛谦熟读兵法，常法不能取胜，王爷不如另辟蹊径，凯旋指日可待。」

楚王选了和前世截然相反的行军路线。

结果可想而知，薛家军再三失利，薛谦也逃窜不知所踪。

平复叛乱后，我再次见到蒋玉白。

她一身脏污，早就看不出当年艳冠京城的美貌。

蒋玉白怨恨盯着我：「都是你！要不是你！将军怎会离我而去！」

大厦将倾，薛谦逃亡路上怎么可能带美人。

蒋玉白对他而言，不过是个累赘。

11.

我平乱有功，官拜户部尚书。

陛下晚年又逢变故，只来得及匆匆见上楚王一面，就撒手人寰。

新帝登基，我们陆家仍旧不涉党争，安分当着贤臣。

楚轲如今是太子。

他被蒋玉白所骗，又因我救下楚王府所有人。

所以对我推崇备至，有时间就来找我叙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就喜欢。」

「现在想来，我有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何苦为了她家破人亡。」

蒋玉白自尽而亡。

她死前，央求见我一面。

她可能有点后悔：「槐郎，若是当初选了你，我就不是这个下场。」

数日折磨，她也明白薛谦不会来救她。

我合上蒋玉白的双眼，声音却冷漠无比：「攀附权贵，终究不是好路，蒋玉白，不要让我看轻你。」

走出死牢的时候，锦绣正在等我。

她打着伞小跑过来，帮我擦去脸上的雨滴：「公子要是难过，趴在我肩上哭一会儿就好。」

我微摇头：「不是难过，只是可惜看错了人。」

我仁至义尽，帮蒋玉白收敛尸骨。

少了她，楚轲和太子妃重归于好。

楚轲也改了花心的坏毛病，逐渐勤政爱民。

锦绣有时会去太子府，回来告诉我，蒋玉白房中搜出奇怪文字，难怪楚轲会性情大变。

12.

父亲问我：「你也老大不小，可有想过娶妻？」

我看着花园中嬉戏的身影，微微摇了摇头。

却不想他对我说：「我和你娘都觉得锦绣好，这丫头性情单纯，你若娶她，我们也能放心。」

再世为人，我身边没有蒋玉白，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喜不自胜，午间佯装苦恼。

「有人上门提亲，要娶我们家的呆丫头。」

锦绣口中马蹄糕还没咽下去，眼眶瞬间红了。

她低下头搅着手指：「公子做主，我都听话。」

她前世就是这样，任谁惹到她，只肯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可就是这样胆怯的小丫头，却在我死后一身缟素，以我的未亡人自称。

我不再捉弄她：「是陆槐安想要娶你，他心悦你，不知锦绣姑娘能否答应？」

小丫头惊慌坐起，眼中一时无措。

我执起锦绣的手：「陆槐安不会负你，一生都不会。」

13.

我正筹备婚事，同僚邀我去府上。

他说有人要见我。

我想过是曾经相识的人，却没想到，来见我的是远叶。

薛谦逃走后，远叶一直没有消息。

我视她为心腹大患，却也没有想到，她敢来京城掳人。

「好久不见，探花郎。」

远叶离开蒋玉白，还是青衣打扮，发髻简简单单。

「难怪薛谦造反失败，原来你是重生的。」

我听不懂她的话，远叶又无奈道：「薛谦不顶用，男配凑合一下也行，只要谋反成功，完成攻略任务，我的穿书等级就能提高。」

她走近我，我下意识感到危险，却被同僚一棍子打晕。

原来他们是同党。

昏迷前我听到远叶说：

「重生又怎么样，还是无法改变结局，我可是穿书，你一个古代人，怎么可能斗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