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钓玉米 著

我哥夜钓钓回一条金灿灿的鲤鱼。

大仙说只要日日以血祭拜，可保家财万贯。

但后来，我哥身体越来越虚弱。

我们这才明白，这是一条借寿鱼。

正文

1.

我哥大半夜抱回来一条浑身发着金光的鲤鱼。

我赶紧凑了过去，被我妈拍了一巴掌。

「不准看！」

我哥赶紧把鱼放进缸里，和我们炫耀，「妈！我们家要发财了！」

我妈不明所以，赶紧问他，「这不就是一条鲤鱼吗？」

我凑近一看，这条鲤鱼周身散发着金光，并且我惊奇地发现，它似乎听得懂人话。

我哥搂着鱼缸，仰头炫耀：「鲤鱼鲤鱼，你说我会不会发财？」

我们还以为我哥疯了，但没想到下一秒鲤鱼忽然就说话了。

我听到它发出了婴儿般尖细的声音，「发财发财。」

鱼说完就扑腾倒转了身子。

我哥兴高采烈，笑得合不拢嘴，「你看，这条鱼可不是普通的鱼！我们家要发财咯！」

我和我妈都惊了！

「你再问问！再问问！」我妈又惊又喜。

但我哥说这条鱼很有脾气，他也是偶然才能让它说话。

我妈想抱着拿去卖了，我哥赶紧拦住她，「不行不行！万一这条鱼可以招财呢？你卖了不就只赚一次性的钱了？」

他仍然搂着鱼缸，若有所思。

我围着这条鱼转了一圈，确定了我心中的想法。

这条鱼真的能听得懂人话，我哥在哪，这条鱼就转到哪里。

他说这条鱼是在他平日常去的水库那里钓到的，我妈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

「那地方晦气！都说了几次，不准去那里钓鱼，你非不听！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哟！」

我哥努了努嘴，「妈，你先别气，要不是我这次去了那钓鱼，这神仙鱼就落在别人家了！」

我妈一听，也没说什么。

至于那个水库，确实是个不祥之地。

村里人对那里避之不及。

那是因为村里刚出生的女娃娃，逃跑被打死的女人，都是丢在那里。

所以那里的鱼长得特别大。

因为它们是以尸体为食。

即使这样，村里的人也不会想到去吃水库的鱼。

但没想到，钓回这条鱼的第二天，我哥的运气果然就好了起来。

我还在洗衣服，我哥笑得合不拢嘴走进院子里，我还以为他又要打我，没想到他忽然丢了一张一块钱的纸币，「拿去买糖吃！」

我有些受宠若惊，我把钱塞进了衣服里，我哥去了厨房找我妈炫耀。

大老远，我就听到我哥和我妈说话。

「妈！我就说了这条鱼可以旺我！你看，我这不是中了小一万！」

我妈也笑得合不拢嘴。

我哥之前的运气一向很差，属于那种喝口凉水都会塞牙缝的运气。

可现在，他抱回鱼，就能中钱，这是巧合吗？

不过这条鱼再也没有说过话。

而从此，我哥迷上了赌博。

没想到的是，我哥逢赌必赢，村子里的人都惊呆了。

而我妈整天在外面和别人炫耀我哥能干。

我凑近这条鱼，发现它病恹恹的，身上长满了白斑。

我赶紧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妈她们。

她们也急了，毕竟这可是我们家的摇钱树。

我妈沉默片刻，想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随后看向我哥。

「事到如今，也只有去请三叔了。」

2.

三叔是我们村子里有名的活神仙。

他从小就通灵，谁也不懂他的本事是谁教的。

一有大事，村子里的人都会找他，但三叔收费高，开口就得五千起步。

为此，他赚了不少钱，听说这几年收费又涨了不少。

我们村子本来就很穷，一年到头也没几个钱。

除非出了什么大事，否则也不会去找三叔。

我妈穷怕了，一直都抠门。

我哥赚的钱她都锁了起来，不愿意花。

之所以不愿找三叔，是舍不得那几个钱。

但现在，她不得不吐点钱出来消灾。

我哥马不停蹄就出门了。

我洗着衣服，脑海中还在想着鱼的样子。

三叔一直到傍晚才跟着我哥回来，他刚进门看到那尾鱼，眼睛就冒起了精光，快步走了过去。

「好东西！好东西！」

我妈赶紧搂着鱼缸，生怕三叔给搬走了。

三叔只能悻悻作罢。

我哥追问，「三叔，是好东西没错，但是这鱼怎么就病恹恹了？」

三叔定住，绕着鲤鱼看了看，眉头紧皱，「怎么你们只供奉，没有滴血吗？」

我们都摇了摇头。

他连连叹气，「怪不得呀！你们难道不知道供奉财鱼要滴血吗？只有用血喂养的财鱼才能保证家财万贯！财运亨通呀！」

这下他们就来了精神。

我妈想拉我过去滴血，三叔赶紧喝止住她，「她一个女娃娃！多晦气！你怎么能让她来呢？得你儿子来！」

我妈神情有些激动，「我儿子他怕疼！」

我怔住了，看着我妈久久回不过神。

如果是别的理由，兴许我还能安慰自己几句，但就因为怕疼，我妈就让我来，我无法接受！

三叔摇了摇头，「无知小儿！怕疼还是发财，你们自己选吧！」

我哥赶紧割了血滴进去，果不其然，鲤鱼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最后我妈忍痛给三叔封了个大红包，才把三叔送走。

但三叔走之前，眼睛还盯着鲤鱼发着精光。

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自从我哥开始往鱼缸里滴血后，鱼越长越大，而我哥的赌运越来越好。

甚至一晚上竟然能赚整整三十万！

我妈数着钱，眼睛都瞪大了。

我哥彻底不去钓鱼了，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找过来，我哥拒而不见。

我妈赚了钱，整日在村口炫耀。

我家的日子好过了起来，我的日子却越来越差。

我哥一个人赚钱已经满足不了我妈。

我妈扯着我的头发直骂，「贱蹄子！要你有什么用！整天在家里吃吃喝喝！又不会赚钱！」

我忍着痛不敢反抗。

我知道我妈不会对我做出实质性的举动，因为三叔曾经说过，我能旺我哥。

所以她只会打骂我。

我们家里越来越有钱，钱多到不知道往哪里放。

但与此同时，我们却发现我哥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就刚出去一会儿，我哥就气喘吁吁走了回来。

我妈颤抖着指着我哥，「招娣，你哥什么时候长了老年斑了？」

我浑身一震。

发现我哥的脸上爬满了老年斑！

更恐怖的是，他的头发竟然一夜之间全都白了。

看起来比我妈还老！

我哥变得很嗜睡。

他不再出去外面赌钱，因为他完全没了力气！

但我妈仍然逼着我哥每天往鱼缸里滴血，让我送过去。

我哥躺在床上，已经快没了气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越接近鱼缸，心里越是没底，我失魂落魄靠近鱼缸，却没想到一个激灵，我把我哥的血碰倒了！

杯子里的血一滴也不剩！

完了……

我妈会打死我的！

我赶紧处理了地板上的血迹，可是没有今天没有喂鱼，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开始慌了。

另一边，我妈在屋子里大叫着我的名字，「李招娣！怎么搞那么久？」

我盯着杯子，我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该怎么办？

我前脚刚要走，后脚就听到了鱼缸里传来冰冷的女声。

「你想取代你哥发财吗？我可以帮你。」

3.

我浑身一震，转过头看向那条鱼。

它死死盯着我，它似乎长了一双人的眼睛。

我差点喘不过气。

刚才……是鱼在对我说话吗？

我刚想说话。

我妈在一边催我，我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

刚到房间，我就被我妈打了一巴掌。

「贱蹄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在搞什么坏事？让你喂鱼你喂了没有？」

她拧着我的耳朵，我被她掐得生疼，「妈！我没有！我喂了！我喂了！你别打了！痛痛痛！」

我怕死，只能撒谎。

她狐疑地看着我，「我告诉你，你别故意搞破坏，否则我饶不了你！」

我飞快点了点头，「妈，我真没有！」

她不信，又打了我一巴掌，逼着我发誓才肯作罢。

事到如今，我只能撒谎，我知道我妈说到做到，她真的会打死我的。

我哥醒了过来，让我给他喂水，他挣扎着想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

「招娣，我这是怎么了？」他挣扎着起身，问我。

我摇了摇头，「哥，你应该就是太累了。」

但我拙劣的演技很快被我哥拆穿，我哥脸色惨白，央求我去请医生过来看看，他不想死。

「哥，不是我们不想请，是妈……」我没说完，我哥的眼睛暗了下来。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他躺在床上，转过身不再看我。

我失魂落魄走了出去。

我妈不让我接近财鱼，她说是因为我哥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也不让我请医生，她怕别人知道我们家的事情。

我妈怕村里人知道财鱼的存在，会抢走。

外面的人问她怎么赚钱，她都闭口不提。

但现在我哥快病倒了，鱼也快死了，她不得不让我去请三叔过来。

我知道，她不是为了我哥，而为了自己。

她对我哥的感情，不过如此。

在金钱面前，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

我赶紧收拾了东西出门。

4.

临走前，我按照我妈的要求去喂财鱼。

自从上次之后，它没有再说过话。

我甚至觉得，当初是我听错了。

我喂了鱼，却发现鱼在死死盯着我。

不论我去哪个方向，它都一直看着我，似乎有话对我说。

我惊恐地发现，我居然能从这条鱼身上看出一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