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上搏击台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一声。
洪叔说:「马上要上台了,先看别手机。」
我这几天联系不上宁初雪,挺担心的。
便没听洪叔的话,固执的接过手机。
的确是宁初雪发来的短信——「别再找我」
短短四个字让我乱了心神,在台上被对手踢碎了右腿膑骨。
从此,我的人生每况愈下,如陷泥潭。
直到发生车祸,死在街头,我才得以解脱。
正文
1
在休息室里醒来时,我的意识还没跟上。
以为自己还倒在那个冬夜的街头,满身是血,求助无门。
直到洪叔一巴掌拍在我的肩上。
「愣什么神呢?上台时精神不集中,这可是打拳的大忌!」
我怔怔的看着自己搭在茶几上的腿,肌肉紧实,修长有力。
这是我受伤前的腿!是我健康完好的右腿!
我不可置信,又看向洪叔。
老头子还是一头乌发,声若洪钟。
这也是我出事前的洪叔,是没被我拖垮的洪叔!
我竟然回来了!
回到了我命运的转折点。
向死而生不过一弹指,从冬夜的街头到温暖休息室也只是眼睛的一个开合。
可心头涌上的强烈情绪,让我险些没崩住,落下泪来。
我哽了一下才对洪叔道:「放心,叔,我再也不会了。」
不会为一条短信分心,不会再为一个心如蛇蝎的吸血女分心。
也不会向前世一样在拳台上被对手踢碎骨头,更不会拖累洪叔,最后死在那个寒冷的冬夜。
我闭上眼睛,默默平复心情,也感受着这熟悉又陌生的身体。
年轻的血液在身体里沸腾,燃烧着熊熊战意。
与我曾经暗伤遍布,钝痛缠身的病躯,有天壤之别。
回来的感觉真好,好的让我不敢相信。
洪叔催我上台,我披上大氅,走出休息室。
重来一次,是重蹈覆辙,还是逆天改命,全在今晚。
临上搏击台前,我的手机响了一声。
洪叔如前世一样提醒道:「马上要上台了,先看别手机。」
我笑了笑,还是接过看了一眼。
我还想再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的回到了坠入深渊之前的那个晚上。
「别再找我」
宁初雪的短信一字不变,和前世一模一样,连「分手」两字都不屑说。
她用四个字斩断了我和她所有的关系。
仿佛曾经的那些乞求、引诱和索取都没发生过。
我自嘲一笑,前世的我,还真是有眼无珠啊!
2
宁初雪是我在筒子楼的邻居。
按说,我这样住在筒子楼里讨生活的人,是不可能和宁初雪有交集的。
哪怕她只是豪门的私生女,也不是我轻易能见到的人。
可她爸的原配是个厉害角色,断了她爸的经济大权,把宁初雪和她妈赶出了「金屋」。
昔日的小公主,沦落到了筒子楼的出租屋里,与我成了邻居。
落魄后的宁初雪依然心高气傲,坚持要上曾经就读的贵族学校。
为了贵族学校高昂的学费,宁初雪和她妈天天吵架。
她怪她妈只知道找男人,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她妈骂她是吸血鬼,只知道要钱。
隔着一堵薄墙,豪门外室和私生女撕开脸皮后,并不比筒子楼里的人光鲜多少。
我无意多听,重重的拍了两下墙,让她们安静。
这里住着的人,哪一个不是艰难讨生?偏就她俩要吵得大家不得安宁?
第二天,宁初雪来找我道歉,穿着与筒子楼格格不入的白衣白裙。
说出口的,也是与昨晚判若两人的温言细语。
「对不起,昨天晚上吵到你了,我特意来向你道歉。」
我面无表情的关上门,继续煮我的泡面。
道歉有什么用?一万句「对不起」换不来一包泡面!
3
我从小没了爸妈,跟着洪叔在地下拳馆讨生活。
生活的窘迫,让我自顾不暇,没有多余的同情心。
恶劣的生存环境,堕落是件太容易的事。
还未成年,我抽烟、喝酒、打架就一样不缺。
唯二没沾的就是赌和嫖。
哦,还有毒。
洪叔在这三件事上管我管得很严。
洪叔和我非亲非故,却把我当成儿子在管。
若没有他,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活成什么样子。
洪叔知道我隔壁搬来这么一家时,就告诫我:「别看,别问,别管!」
我也不想管,我连自己都管不好。
可有的时候,是你的劫,就真的躲不过。
宁初雪她妈开始带男人回家了。
那一晚我从拳馆回去时,宁初雪抱膝坐在我家门口。
看到我,她仰起一张满是泪水的脸,小声请求:「能让我在你家呆一会吗?」
我只当没听见,跨过她,进屋,关门。
我没让宁初雪进屋。
煮泡面的时候,我能清晰的听到隔壁那些暧昧的声音。
隔着一层薄墙,就能假装不知道了吗?
何必自欺欺人?
我以为我的冷漠会让宁初雪知难而退,可她还是每次都躲在我家门口。
半个月后的一个深夜,我刚睡下,隔壁响起凄厉的尖叫。
一阵乱七八糟的嘈杂过后,我的门被急促拍响。
「池骋!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池骋!救命啊!」
我在宁初雪的哭喊声中坚持了一分钟,最后还是心软了。
我去开了门。
宁初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直接扑进我的怀里,抖得像只受惊的兔子。
她家门口站着一个满脸酒色的陌生男人,眼神凶狠,笑容猥琐。
4
我没理那个男人,把宁初雪拽进屋,重重关上门。
那个男人是宁初雪她妈带回来的。
和她妈睡到半夜,又想打她的主意。
而她妈,不是知是真醉还是假醉,至始至终都没露面。
宁初雪哭得撕心裂肺,我依旧无动于衷。
筒子楼里,这种事我已见得太多。
宁初雪哭着说再也不想认这个妈了。
我没接话。
宁初雪又自言自语的摇头。
「不行,我得让她给我交学费,我得上大学,只有考上大学,我才能逃出去,才能更好的活着!」
「随你!以后别再敲我的门!」
我困得很,很不耐烦,并不想听她的远大理想,我只想睡觉。
宁初雪委屈的低下头,抖着手解身上的扣子。
「对不起,我也不想打扰你的。可与其让那些臭男人欺负,我宁愿给了你!」
我蒙头倒下:「我没兴趣,你找别人吧。」
宁初雪窘迫的扣回扣子,蜷缩到屋里唯一的一只破沙发上。
屋里有生人我睡不着,烦得要命,只好躺在床上抽了半宿的烟。
天蒙蒙亮时,宁初雪站了起来,说要去上学。
临走前,宁初雪说:「池骋,谢谢你收留我,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给你跳个舞吧。」
我那时才知道,宁初雪是学舞蹈的。
她的理想就是站在最高最大的舞台上跳舞。
一身白衣的宁初雪在晨光里舞蹈,轻盈的像一只纯白的蝶。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宁初雪不应该属于这泥潭一样的筒子楼,她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5
那是我第一次和宁初雪有了交集,也是第一次有了想守护些什么的想法。
人一旦有的念想,就会执迷不悟。
宁初雪是,我也是。
我数了数我攒的钱,不多,只有两千多块。
我又问洪叔借了一些,凑够五千。
晚上宁初雪回来时,我叫住了她。
在早上宁初雪跳舞的窗前,我把五千块钱递给她。
「只有这么多,要是还不够,你自己去想办法。」
宁初雪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瞬间浸满泪水。
然后她直直对着我跪了下去。
「池骋,你要了我吧!你要了我吧!你这样让我怎么还?」
我没想让她还。
我自小没了爸妈,浑不吝的长大。
没有理想,没有道德,更没有同情心。
若不是洪叔拽着我,我可能早就进去了。
我这种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真善美。
可早上晨光里的舞蹈,让我感觉到了美丽和安宁。
我不想让宁初雪就这么被阴暗的筒子楼吞噬。
宁初雪慎重的给我写了借条,还咬破手指摁了指印。
她说她只是借,一定会还。
我随她去。
转头却被洪叔狠狠骂了一顿。
说我鬼迷心窍。
也许吧。
那个早晨,我要么是看到了神明,要么,就是见到了鬼魅。
6
宁初雪上高三。
她那个贵族学校一学期的学费要二十万。
不用算我也知道,靠干杂活我是挣不到这么多钱的。
我唯一能挣到这笔钱的路子,只有打黑拳一条。
我硬着头皮向洪叔提了这事儿。
洪叔黑着脸一言不发,揍了我一顿。
我不敢还手,被打的鼻青脸肿。
洪叔骂我:「连我都打不过,你还想上台?我看你是想找死!」
我擦掉嘴角的血丝,笑着哄洪叔。
「叔,你总说人活着得有个念想,我以前没有,但现在有了,你就成全我吧。」
洪叔以为我说的是宁初雪,气我不争气。
「你想找女人,哪里不能找?非要惹上这样的麻烦?」
我并没想要占有宁初雪。
我只是在那天早上,看到了不属于筒子楼的美好。
我想留住这份美好。
洪叔没能拗过我,找了老板,让我虚报年龄上了场。
地下拳馆的竞争异常激烈。
走这条路的,谁不是拿命换钱?
上了场就是往死里打,没有手下留情的道理。
我打完第一场回到家,宁初雪给我抹药,守在我床边哭了一夜。
她问我要什么样的报答。
我身上很疼,也很累,不想说话。
她就自顾自脱了衣服,躺到我的身边继续哭。
我被她哭的心烦,便搂了她一下。
「别哭了,睡吧。」
从那一晚起,只要我回去,宁初雪就会陪我一起睡。
但是,我从未动过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并不想占有她,我只想守住那份美好。
7
宁初雪不负所望,考上了最好的艺术学院。
我欣慰的同时也松了口气,那贵族高中真的很贵。
我那么拼命打拳挣钱,都有些入不敷出。
开学一个月后的国庆假期,宁初雪回了筒子楼。
她更漂亮了,却好像也更不开心了。
晚上她又躺到我身边,却没再问我累不累,有没有受伤。
一直沉默到后半夜,才开口问我,
在海棠无香的笔下《重生后我为自己讨回公道》中的每一位人物被赋予了生命,尤其是宁初雪池骋人物形象和个性都很吸睛,完全是主人翁的样子,超级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