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穿成了韭菜精,虽掌握着万物土地,却没啥妖力。
可偏偏魔尊、凡人和修士,都爱吃韭菜……
我:????
魔尊:割韭菜好啊,我最爱吃韭菜饺子了!
凡人:韭菜好啊,割了一茬又一茬,能吃好久呢!我们一家人没饿死全靠它了!
修士:我一直都很欣赏韭菜,割得越多长得越快。就像我们修炼,无惧痛苦,越挫越勇。
话筒递到我跟前:“你如何看割韭菜呢?”
我(韭菜本菜):“……光着头翻起白眼看?”
【1】
当今世界,魔族和修士为了争夺地盘隔三差五就要打上一架。
而我,一个小小的韭菜精,却独享着万亩土地(相当于魔族领土的一半)。
在这片土地上,我就是唯一的主宰。
我说一,没人敢说二。
例行巡视完我的地片,手上的骨戒开始往出渗血。
我赶紧用手指把上面的血给抹干净了。
“小九,尊上今天想换个口味,你赶紧过来一趟。”骨戒咔咔作响,半空中浮现出一行血字。
从怀里掏出配套的咒纸,我用沾了血的手指一笔一划勾出一个“壹”字,然后点燃。
这是我唯一会画的字。
等咒纸完全烧成灰烬,这消息就算是成功传送了。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为我的宽阔领地感到苦恼。
我不擅长使用妖力,对符咒阵法也不太精通,原身还没长腿。
因此我只能一步步跑过去。
“什么味道啊?这么冲!”高大的魔宫门前,当值的魔卫换了新的面孔,没认出我来。
六把镰刀齐齐对准我,为首的魔卫厉声喝道:“老实点!把东西交出来!”
我缩着脖子举起双手,并蹲在地上喊冤:“大人明鉴,我身上什么也没有啊!”
左手边的镰刀往我跟前杵了杵:“还敢狡辩!你身上藏着的毒药味儿都散出来了,你一定是那帮修士派来的刺客,意图暗算我们魔尊!”
“啊?”
我仰起头。不是吧,老弟,你连韭菜都没见过吗?
我正想为自己解释几句,其余五把镰刀通通向前一逼,霎时只剩下了害怕,口里只能说出一个字。
“啊——”
天道佑我。
千钧一发之际,左护法如临神降,救我于乱刀之下。
“这位是尊上的sh,厨子,以后对他不得无礼。”
镰刀唰啦啦摆了一地,魔卫头子领着其余人给我磕头赔罪。
“不用,不用,你们快起来吧。”
他们抬头看向左护法,得到首肯后才哗啦啦地起身。
左护法看了我一眼,轻飘飘丢下一句“跟上”,自己就变作一团黑雾飘远了,我不得不再次拔腿。
“尊上的厨子为什么不住在宫中?”
“尊上的事不容你我置疑!专心守门!”
“是!”
【2】
是啊,我为什么不住的离魔尊近一点呢?
我刚学会化形那会儿,碰到了外出办事的左护法。他见我有几分姿色,就抓了我打算去讨好魔尊。
我被套上一身露骨纱衣,用被子卷着塞到了魔尊床上。
魔尊刚和修士打了一架,受了重伤,绕路去凡人地界躲了几天。
一回宫就有贴心下属准备了惊喜,心中甚慰。
他苍白的手指在我脸上划过,看我被吓得瑟瑟发抖,神色满意。
结果扒开被子一看,脸沉得比锅底还黑,转头就下令要把我拖出去喂狗。
我吓得魂儿都要飘出来了,在魔卫门拽着我往外走的时候,变回原形扎根在了地上。
魔尊抬起手,赤红双瞳看着我转了几圈,高抬贵手饶了我小命,将我丢出了魔宫。
我战战兢兢地从魔尊寝殿爬出来,左护法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他二话不说,拎起我的衣领就朝上空飞去,带我来到一片不毛之地。
“以后你就在这里种韭菜吧,我会定期来收。”
“……”
一个月后左护法来收租,看着依旧黑黢黢光秃秃的土地叹了口气。
我扑通一声跪下:“这可不能怨我,这地长不出东西啊!”
左护法惋惜遗憾道:“那我就保不了你了。”
左护法乘风而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泫然欲泣。
我捂着脑袋,只能没出息地安慰自己这里没有外人,再难看也不会被人发现。
当年我化形的时候参考了一个采药仙君的模样,他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最令我心动,看上去就很有厉害。
也罢,头发和命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些。
左护法陆续从我这里收走几批头发后,我发现自己的瓶颈隐隐有了松动迹象。
不是说魔界并不适合妖族和人类修行吗?况且最近这段时日我光顾着催发生发,其他什么也没顾得上干啊!
后来我就发现,我和其他妖怪修行方式都不太一样,他们主要靠吸收日月精华增长修为,而我似乎每被割掉一茬新生,修为就会有所增长。
“还愣着做什么?”左护法双手持刀,示意我站到厨房角落里专门为我开辟出来的一块土地上。
听说这里面的土每次我来之前都会换新,都是左护法亲自去剑宗药田里偷偷挖的。
我不敢耽搁,立马站过去,变成一簇簇青翠繁盛的韭菜堆。
左护法理发技巧愈来愈娴熟了,我蹲在水桶边,看里面倒映出来的人像。短发虽然奇怪,但并不难看。
要是魔宫以后被攻破了,左护法逃出去在凡间当个剃刀匠也能出人头地。
“水。”
我赶紧舀了半瓢水递过去往面盆里倒水。
左护法双手沾了面粉,在盆里揉搓捏滚。
左护法多才多艺,去买饺子生意肯定也不错,就是调馅还得再多学几种,鸡蛋韭菜味儿不是所有人都爱吃。
【3】
“你回去吧。”
左护法端着一盘饺子往魔尊寝殿那边走,没功夫管我。
我点头往外走,迎面撞上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冒失魔卫,是先前拦下我的其中之一。
他连滚带爬,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剑宗联手几大门派攻上来了!”
话音刚落,宫门那边就传来一声惊天巨响,一道剑光从红色天空中刺出,直直劈到地上,震得地面不停摇晃。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想站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然后激烈的打斗声逼了过来,修士们攻破大门了。
我应该不是乌鸦精吧?
“休得猖狂!”
黑雾铺天盖地向前方席卷过去,魔尊虽未现身,但威压已经遍布魔界。
远处的剑光弱了下去,我听见了群魔振奋嚎叫的声音。
左护法很快就冲到了阵前,路过我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踩着我的身子就跑走了。
这场战斗持续了很久,魔界的天空从来没有这样绚烂过。
我听说凡人有种叫烟火的玩意儿,放出来就是五颜六色的光在天上炸开。
我小心翼翼地蜷缩在角落里,祈祷千万不要有人注意到我。
“咦?不是说魔界的土只埋骨生怨,不生草木吗?”一个年轻剑修从外面翻墙跳下,用剑尖挑了挑我的叶子。
“洛师兄!你快过来看!这里有一株杂草!”
又是一个五谷不分,认不出我的。
院子里又落下一人,应该是那位洛师兄。
洛师兄对我并不感兴趣,转身往魔宫深处跑去:“别玩了!找人要紧!”
两人很快离开。
我摇身一变,恢复人形。这里还是不隐蔽,容易被波及,我得重新找个地方躲一躲。
我一路奔逃,阴差阳错地来到了魔宫外面。
这次修士们来的人可不少,魔尊以一敌十,虽然暂且处在上风,但结果还不好下定论。
也不知道他又绑了什么人回来,居然引得那帮修士群闯魔界。
我看着面前被修士劈开的通道,犹豫着要不要离开这里。
魔尊败了还好说,但要是他们反过来被魔尊抓了,但时后他发现自己的口粮跑了,那我……
“走!快走!魔尊突破了,再不走待会劫雷落下,我们就都要折在这里了!”
我还没想清楚遛还是留,就被人群推着挤出了魔界。
天地为证,我完全是被迫的!
我对魔尊的忠心日月可鉴,绝不是忘恩负义、见风使舵、趋炎附势之草。
【4】
莫名其妙地搭乘上了剑宗的灵舟,我藏在人堆里苟了一夜,发现根本没有人察觉到船上多出我这么个陌生人头。
也是,门派里有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每个人之间都相互认识呢。
想到这点,我稍稍歇了心。
隔着云层,我向下望去,绿色山川和银色水带若隐若现,都是我很久没见过的景色了。
不远处,那位洛师兄正带着人查看记录弟子伤势,并分发丹药。
我一个冒牌货,蹭个船就很心满意足了,不敢再贪心。
“你们中可有人受伤?”
没人吭声,我也跟着摇头。
他们便继续往前。
等等!下面这片山好像就是我的老家!
我激动地抓着船舷,起身往下面看去。
“噗嗤”一把银剑从我后背刺入,穿心而过。
这剑不是普通的铁剑,我感觉体内的力量在一点点被它吸走。
洛师兄握剑的手十分稳当,面无表情地点出我的身份:“早知灵舟上藏进来了魔界底细,没想到是你这么个废物。”
“师兄,还跟他废什么话!咱们快点把他丢出去,省得他一会儿弄脏地板。”
于是我就被人一脚踹下了灵舟。
即使胸口的洞没了那把剑插着,体内生机也不断地逸散出去。
我维持不住人形,化作一堆枯草浅浅埋进土里。
意识一直在沉睡,不知道过了几个春秋。再次醒来,我周围井然有序地围了一圈其他蔬菜。
一个老奶奶挎着竹篮,手提菜刀朝我走来。
“种了这么久,可算是能吃了。”
手起刀落,头顶凉飕飕的,是我十分熟悉的感觉。
春去秋来,日月轮转,我被割了一茬又一茬,终于在第二年雪消之前,攒够了化形的力量,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偷偷跑了。
救命之恩,我已经报得挺多了。
一连奔出十几里,天边已经开始泛红,太阳跳出地平线,照亮了我身后的一长排脚印。
我漫无目的地在雪地里穿行,对未来一片迷茫。
就这样走啊走,走啊走,我遇到了一个身披黄袍的老头。
彼时他刚被一个汉子拿着铁锹从院子里赶出来,因为没骗到钱蹲在河边,望着水下游动的巴掌小鱼流哈喇子。
我从他身边经过时被拽住了胳膊,老道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狡猾狐狸:“小子,我观你骨骼清奇,是修炼的一把好手,有没有兴趣跟着我混啊?”
这人看上去怪怪的,说不定是专门想坑韭菜!
我拒绝了他,却没能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凡人怎会有如此力气?
“既然你无意于此,那老夫就只能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小妖。”他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张皱巴巴的符纸,作势要往我身上贴。
符纸渐渐靠近,明明是春寒料峭的时节,我却感觉面前翻滚着灼灼热浪。
“师父!”我扯着嗓子吼了一句,手下留情呐!
【5】
好好一根韭菜,就这样被迫走上了坑蒙拐骗的不归路。
“人都看着呢,好好跳,别走神!”老头手持桃木剑,随手往空处丢出一张黄纸,口中叽里呱啦,念念有词,脚下小碎步迈得很快,路过我身边时低喝一句。
我转头看向台子下方的客人,对方时不时被老头弄出来的火焰吓得一愣一愣,眼里的敬畏之情很是诚恳。
尽管不情愿,但我还是一手持鼓,一手执鞭,围着供桌边跳边唱地转圈。
一场法事下来,老头的银钱袋被美滋滋地填满了。
有了钱吃饭,我的头发就保住了。
我们在破庙里落脚。
夜半时分,庙外响起一声惨叫。
虽然老头喜欢骗钱,但也确实有些本事。他教了我一些操控妖力的诀窍,还送了我几颗他以前斩杀的妖魔的内丹帮我提升修为。
我如今已经能够分辨感知出同类、修士和魔族的气息。
外面有妖在杀人。
我推了推正在打鼾的老头:“师父,醒醒!起来抓妖了!”
老头算是个散修,修士向来都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更何况这只妖正在作乱。
即便他收了我当徒弟,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说,也一定看不惯自己的同类被妖戕害。
我要是不叫醒他,明天指不定怎么罚我。
“师父,醒醒!”
老头翻了个身,顺便抬手堵住了耳朵。
“麻酥油卷儿八宝饭,豆豉鲇鱼叫花鸡,鸡丝银耳红烧肉……”我开始低声报菜名。
老头从地上慢吞吞地爬起来,顶着几根稻草黑着脸,慢腾腾地出了庙。
我跟在他身后,替他收好吃饭的家伙。
“别杀我!别杀我!”
月色下,男人头发散乱、一身狼狈地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配合着臀部,一前一后退得很快。
离他十步之外,半人半妖的狐耳女子目露凶光,两只爪子抬在身侧,似乎随时都能扑过去,狠狠地撕开男人的皮肉。
在狐妖爪落那一刻,老头出手了。他一个瞬移闪现,替男人挡住了致命一击。
狐妖被反震出去,明知不是对手,依然铁了心要杀人。
几招过后,她吐出一口血,转头朝我抓来。
“让开!不然我杀了他!”
狐妖的指甲抵在我的脖子上并不稳当,后背沾上了黏乎乎的温热液体,淡淡的血腥味飘过来。
她身上居然带着伤!那岂不是显得我更加没用?
“那个……”
“闭嘴!”狐妖的指甲贴紧了我的皮肤,爪垫有些硬,还有些凉。
“道长,求你救救我吧!”男人死死抱住了老头的一只腿,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一块浮板。
我不知道狐妖这一爪子下去我还能不能活,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了。
老头肯定不会选我。
【6】
“他也是妖,你想杀就直接动手吧。”
果然,我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狐妖低头一嗅,皱着眉头半信半疑。倒不是怀疑我的身份,而是在纠结我到底有没有用。
“三!二!一!”
口号落下的瞬间,我习惯性地出手,一肘子撞开狐妖,弯腰向前一滚,到老头脚边停下。
狐妖本就是强弩之末,被我一拐子碰地连退几步,再抬眼俱是恨意。
“道长,救命!”
男人一边拽着老头衣服,一边瞪着腿踢我,态度十分明确。
“……师父,救命!”
我学着他的腔调和动作,把他从老头身边用力挤开。
狐妖再次朝我们扑过来,老头带着我向前跑去。
男人脾气败坏地跟过来:“他娘的!你一个妖怪怎么能这么恶心?”
“妖怎么了,妖就不能害怕了?”
我们三人一头扎进了山林里。
我不知道老头为什么不直接动手解决狐妖,但这个凡人属实讨厌,活该折磨他一会儿。
“小心脚下,前方是个断崖。”
说完,老头带着我纵身跃到了树上。
男人抬头:“道长,还有我呢!救救我!”
话音刚落,一只白色狐狸已经跳到了他跟前情急之下,他为了躲开狐狸的爪子,失足掉下了山崖。
悠长而又抑扬顿挫的“啊——”从谷下浮上来,狐狸纵身一跃,被老头拿绳子给缠住拉了上来。
狐狸对老头恶狠狠龇牙。
老头摸了摸她的头:“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他活着的可能性很小。何必为了一个畜生毁了自己的百年道行呢?”
狐狸变回人形,看着山崖没有吭声。
老头送了狐狸一茬韭菜,把狐狸忽悠回深山了。
我顶着光头,被老头逼着学和尚念经,他说这样才不容易在人前穿帮。
我跟着他一路骗吃骗喝,从北荒到东山。
他好像比一般的人类更讲道理些,尤其是在对待异族的态度上。
老头平等地看待每一种存在,然后一视同仁地想坑他们钱财。
“种族不是判断是非正邪的标准,至少在我这里如此。”
有这句话,我跟在他身边就更安心了。
如果他没那么荤素不忌的话。
“小九,割爱。”
……就问,谁家好人会在野外生火烤韭菜?
【7】
东山是修士的地盘。
跟着老头在人间混久了,来到这里我才终于有了实感,想起自己曾经还舍身给魔尊献过身。
“徒儿。”
老头笑眯眯,必定要作妖。
“师父。”我护住自己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及肩长发,向后退了半步。
“到了这里,为师就护不住你了。要是你惹上了麻烦,为师也只能明哲保身,为咱们宗门留一线生机!”
老头递给我一些沓符纸,“把这些带在身上,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你一命。”
我受宠若惊地接过,他以前总说符纸危险,不能给我玩,现在却给了我这么多。
“谢谢师父。不过咱什么时候有宗门了?您不是散修吗?”
老头:“今天起就有了!名字就叫一线门。”
“……”
看得出来你动脑筋了,尽管不多。
到了剑宗地盘,老头收敛了很多,我们已经有七天没开过张了。
这些天天天薅我,虽然说我头发长得快,但也不是这么用的吧!
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不少消息。
原来几年前众修士攻入魔界,双方都没讨到好果子吃。
魔界一时不察被偷袭,死伤无数。
但魔尊最后关头强行突破召来雷劫,也重伤了不少门派长老,以至于这几年来修真界安稳了许多,两边都在休养生息。
不过剑宗的一位长老似乎在这场争斗中没了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至今没有任何音讯。
我记得当时那位刺伤我的洛师兄闯入魔宫就是要找人,会不会就是这位失踪的长老?
“师父,咱们什么时候离开剑宗?”
没生意的每一天都是虚度光阴!不如趁早转移!
“不急不急。”
他摇头晃脑做作一番,递给我一张文书:“你看看这个。”
[重金悬赏一韭菜精,知情者请于XX一叙。]
是我逃出魔界后不久发的委托,我捏着文书的手一紧,心情十分复杂。
没想到魔尊这厮还真为了一口吃的冒头出来找我,他不会脑子被劫雷给劈坏了吧?
“师父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老头弯着眼睛打趣我:“看来你来头不小,我得慎重考虑一下把你逐出师门的这件事。”
夜里我被老头鼾声吵得睡不着觉,想起白天文书上的地点,离这里也不是很远。
我早已不是当年的韭菜,趁着月色悄悄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魔界和修士互相往对方地盘安插探子不是什么稀罕事,他们各自都有伪装身份的手段。
这是一间凡人开的小饭馆,门上挂着打烊的牌子,似乎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我在这里并没有感受到魔气涌动。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想必魔尊已经忘了我这个无名小卒了。
我抬脚打算走人,一张金光闪闪的网兜头朝我盖了过来。
!!!
魔族何时学会这种畏手畏脚、阴险狡诈的伎俩了?
“刷!唰!唰!”
几柄飞剑插入地下,将法网牢牢钉死,一群白衣剑修蹁跹而下。
为首的还是个熟人,三年前一脚把我从空中飞船踹下的小伙子如今身上已经多了份成熟稳重的气质。
“好啊!总算让我逮到你——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好吧,是我眼拙,他哪里成长了?分明还是当初那个黄毛小子!
【8】
我被困在网中,拖上了剑宗。
“这就是魔界暗桩?会不会是搞错了?”
一名剑宗弟子走过来,盯着我端详一下后摇头退开。
下一位弟子也很失望,他大约是丹修,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真身。
“说好的魔尊护法呢?怎么是这么个绿油油的玩意儿?”
“你们不要小瞧他!”黄毛小子用剑鞘把众人隔开:“我去过魔宫,可以确定见过他!”
“你!”他抽剑抵在我下巴上:“老实交代!魔族现在藏身何处?”
“我不知——”
剑尖在我身上划开一道小口,那种力量流失的感觉又来了。
剑宗原来这么有钱的吗?能造成这种效果的剑少说也得算个仙器,居然回回都能被我撞上。
“嗯?”黄毛小子威胁着哼了一声,把剑又是往前一递。
“好吧,我说。”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一切都是为了活命!
把我往地牢里一关,黄毛小子领着一帮人兴冲冲地下山了。
阿弥陀佛!
上天保佑,希望老头赶紧发现不对,上山来捞我。
山下。
元维领着一群弟子东躲西窜,掀起一地鸡毛鹅毛,好不狼狈。
他按着我给的地址找过去,一群人一落到院子,数百只鸡鸭鹅全数惊醒,从笼子里冲出来嘎嘎乱叫。
院子主人也亮了灯,站在门口顺手抄了家伙,锄头棍子敲过来:“打死你个偷鸡贼!”
剑宗第一条宗规:不得对无辜凡人出手,不得损害凡人利益。
“老伯,误会!都是误会……”
一番折腾,最后以赔钱了结。
心高气傲的少年们耷拉着脑袋像落败的公鸡,朝宗门走去。
“我就说那小子说话不靠谱吧!魔尊护法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元维不知道在想什么,自顾自往前走,没有搭理说话的弟子。
“我们当时应该先敲门的,不然也不会被当成偷鸡贼。”另一个小弟子如是道。
“幸亏没去找洛师兄,不然更丢人。”
此言一出,唉声遍起。
“小杂草!你敢骗我们!”
我正靠着墙打瞌睡,被一桶冷水给泼醒了。众人的眼里火星四射,我就猜到左护法估计今晚没去采购鸡蛋。
我离开魔界已有三年,魔尊想必早就换了新口味,现在已经不喜欢吃饺子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当时跟你们说的是可能会遇到左护法,又没说一定。
这怎么能叫骗人呢?”我反驳道。
“好像还真是。”
元维一巴掌呼上说是的那位弟子的后脑勺,钢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指着我的鼻子道:“是什么是!你敢糊弄我们,我这就一剑砍了你!”
这孩子是个莽的,说完就提剑横扫而过。我躲得急,头发还是被削断了几根。
这破地牢,限制了我变身的能力。
头发散落下来,元维收了剑紧盯着我:“我怎么越看你越觉得熟悉。除了魔界那次,我们以前还见过吗?”
【9】
我被五花大绑捆起来,绳索的末端牵在身后的元维手中。
“看什么看?好好带路!”细密电流沿着绳索爬过,我嗅到了一点焦味儿。
我发誓,我生平最讨厌熊孩子了,没有之一!
因为没有蹲到左护法,这群小子非要我再说一个地点出来。
之前那番大战,魔尊故意引来雷劫,听说最后没收住场把自己的宫殿给劈了,然后就从魔界跑了出来,不知道藏哪儿去了。
修士们最近又开始躁动了,觉得魔尊这么久没出来作妖一定是渡劫受了重伤在苟延残喘,想趁机把人给挖出来打死。
且不说我已经离开魔界许久,就论我以前的身份,也很难谈听到魔尊的秘密啊。
然受制于人,我就是编,也得给自己编出一条阳关路出来!
“就是前面了,据#&¥*记载,魔尊每逢月圆之夜就会血脉沸腾,来此处闭关修炼。”
我抬头望天,今夜恰逢十五。
“那个#&¥*是什么东西?你们魔族也要写日记吗?”
我表情扭曲一瞬,这要怎么回答?也不知道他们剑宗弟子喜不喜欢看话本子,反正魔族里有不少魔闲着无聊时会讨论哪个本子提到了自己。
我偶尔也听过许多嘴,不得不说有些内容我觉得还是挺中肯的。
“嘘!”元维张手打住了众人的议论,另一只手握着罗盘左右晃荡寻找方向:“这里检测到魔气了。”
大家瞬间噤言,摸上腰间佩剑做出警惕姿态。
我麻了!随便一说的地名还真中标了。
“小杂草,你先进去给我们探个路。”
话音刚落,我就被元维一脚踹下了山坡,轱辘轱辘一路碾断了不少无辜花草,直到我撞上一颗石头。
“哎yo——左护法?”
黑雾凝成一团人形,左护法扫了眼我身上的绳子,抬眼望坡上看去。
姜还是老的辣,熊孩子要倒霉喽!
“嗤——嗤——”
黑色粘稠的水滴在我的腿上,顷刻间就被腐蚀出坑坑洼洼的小洞。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左护法,他刚好把空瓶子随地一丢,大摇大摆地往上面去了。
很快山上就传来了熊孩子吱哇吱哇的叫声,我身上的绳索也被主人召了回去,地上只剩下了一簇枯黄干草,被风轻轻一捻,就掉了一地渣渣。
左护法的心,海底的针。
【10】
“滴答——”
“滴答——”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破庙中。
正上方的砖瓦露了一块儿,雨水顺着边沿掉了下来,砸在我干燥的嘴皮子上。
我微微张嘴,喉咙里被水润过后,意识终于清醒。
我不是被左护法毒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鲤鱼打停弹起,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踪迹。
“师父?师父!”
除了雨声,我再听不见其他声响。
我扶着墙站起身,一摇一晃地朝庙门走去。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左腿向前一滑,身子下压,右腿也被迫向后伸展。
“咔嚓”一声,我劈了个完美的叉。
两只手撑在左右侧,其中一只摸到了一颗圆滚滚的珠子,我颤抖着拿到眼前,泪花瞬间模糊了视线。
这是老头最宝贵的收藏,据他说这东西是魔界右护法死后骸骨磨成的珠子,非常有纪念意义。
尽管他嘴里没一句真话,但他对这珠子确实爱不释手,不骗人的时候总喜欢撰在手心里盘弄把玩。
如今这颗珠子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难道老头出了什么意外?
我不顾身上的疼痛,拿着珠子冲进雨里。
这破庙建在一处山崖之上,下山的路早已荒废了许久,杂草丛生。
靠里边的一堆草要比其他地方矮,我不由得在脑中勾勒出干瘦老头背着我上山的费力景象。
他怎么就这么嘴硬!
我正要下山,余光中瞥见了另一处异象,随即转身朝破庙后方奔去。
胳膊粗的翠绿藤蔓顺着山崖垂落下去,远远看去像是一片绿色瀑布。其中有一根裸露在山上的部分十分秃然,像是被什么人薅掉了叶片,跟周围格格不入。
除了老头,我不做其他猜想。
站在崖边向下俯瞰,那秃藤到中间一半的位置就恢复盎然绿意了。
下面有什么?
我抓着藤蔓,一跃而下,跳进了被藤蔓遮掩的山洞里。
“师父,你在里面吗?”
我往里走了几步,前方隐约杵着一个人影。
我加快脚步跑了过去,抓住对方的衣袖。“哗啦”一声,骨架被这不轻不重的力道打散,人影矮了下去。
我手一抖,脚往后一退,踩到了另外一颗圆珠。
“师父?”
骨头咔啦咔啦,终于确定了最终位置,不再发出动静。
“师父。”
我捡起脚下第二颗珠子,跟之前庙里那颗一起放在手心,盘了两圈,分不出它们有什么区别。
“师父!”
我蹲下身,抱着自己的腿哑了嗓子。
在一十四的笔下《我是韭菜精》中的每一位人物被赋予了生命,尤其是小九魔尊人物形象和个性都很吸睛,完全是主人翁的样子,超级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