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贵妻依依 著

张静文回去的时候，大夫已经到了：“你可真能忍，伤成这样都不处理一下，现在已经有点感染了，你要是再拖下去，指不定会什么样。张家的小丫头，去烧点热水，找点干净的布！”

“恩。”

家里风风火火的忙活了起来！

大夫虽然要价比别的村贵一些，但村里人都说这大夫是有真才实学的！当年要不是在县城里得罪了人，也不至于来这乡下给人当大夫。先用刀在火烧燎了燎，把腐肉和脏东西给清了出来。

张静文烧的一盆热水，很快都染红了！

饶是张大海心志坚定比较能忍，被这样挖肉的疼也人忍不住嘶嘶的倒抽气，大夫道：“我这次来的匆忙，没带麻佛散，不过你还真是一条汉子。你放心，我已经把烂肉都给你处理好了，再一天上三遍药！别沾水，七天就能好利索！”

“多谢大夫！”一家人听他这么说，心就放到肚子里了！

“那什么时候能干活？”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后背的伤虽然一个礼拜就能长好，但是最好别干重体力劳动。这后背得好好养一养！要是一吃劲儿后背高度疲劳，只怕不等到老了就一身的病。”大夫把注意事项跟他一条一条的开始讲！

“啥……要三个月呢？这可不行！全家老小还等着吃饭呢，我要是三个月不出去上工，家里就断顿了！”张大海听到这话急了，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他不干了，就凭他娘那样，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

“最少也得休息三个月，你这后背伤的太严重了！别年轻不拿这病当回事儿，等你老了病都找上来了就该知道后悔了。”大夫留好七天的药量，拿了一百五十文的诊金转头走了。

李氏道：“孩儿他爹，要不你就歇歇吧，这么些年也没捞着歇着！正好趁着生病在家好好养养伤，再说大夫说的对，你现在不注意身体到老了，病就都找上来了！”

“可是……”

“爹，你放心吧！木清哥哥都说好一个月在咱们家吃饭他自己拿粮和肉啥的！在家也饿不死！再说我这手艺不错，咱们完全可以支个摊子！到时候爹就不用再出去干那种又脏又累的活儿了！”张静文在旁边说着。

“赚钱哪儿是那么容易的，刚刚你奶说啥没有！”张大海叹了一口气！也怪不得别人，要是能早早躲开的话也省的遭罪又遭钱！

“她没说啥。”张静文撇了撇嘴。

张大海这么些年早就看透他娘的样儿了，肯定又说了些不好听的！但毕竟是生养了自己的娘，摊上这样的人，他也没什么办法，只是可惜了他的妻女这些年没少受些磋磨。

“爹，要不我们分家吧！奶成天嫌弃我们干活少吃的多，还嫌弃我娘不生弟弟。天天大吵大骂的！外面邻居都说的可难听了。你不在家我娘天天都哭！要不咱们也跟大姑二伯似得出去单过。到时候给我奶一些钱就行了！”张静文说着。

张大海轻轻摸了下李氏的手：“这些年委屈你了！”

李氏红着眼睛没有说话！就李氏这个相貌当时还带着丰厚的嫁妆，村里小伙儿都想娶，是她看上了张大海的憨厚老实！却没想到她娘是个这样的。

张大海看着女儿盼望的眼睛道：“这些年我也想过这个事儿，只是大姐已经出嫁了，二哥还在镇上！现在就只有咱们一家住在这了！要是咱们不养爹和娘的话，去哪儿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的！除非……”

“除非什么？”张静文问道。

“除非，你二伯回来主动养你奶，咱们每个月交点银子给他们当生活费！让你奶归你二伯，等老死了之后让他们发送，算是你二伯给她养老，你奶的好东西就都给他了。”他说完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二哥从小除了长了一张好嘴之外，也没啥别的。平常让他回来住不上半个月就早早回来了，不是个踏实能在乡下待下去的人。

李氏听这话道：“那是你娘的东西愿意给谁就给谁，咱也不图他那点东西。”

张大海道：“只是我娘不一定乐意！”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老太太拿他们一家这拿捏的死死的，如今张大海上工的工钱可都给她收着呢。让她往出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还有李氏这个柔顺的媳妇在身边成天任打任骂的伺候着！哪儿舍得离开？她二儿子不能干，赚的不多花的多，还要隔三差五的让老太太贴补他呢。哪儿还有银子孝顺老人。

不过张静文却道：“那可不一定，爹你下次等人全了提一提！说不定二伯想通了，想要落叶归根，就是碍于爹爹不好意思提呢？爹也要给别人一个机会啊。”她这话说的格外无耻！不过却沾着一点歪理让人不知道怎么拒绝。

要说之前老太太说不定会反对到底，但现在还真不一定！她爹受伤了不能再给家里赚钱了，娘的身体不好，再加上家里多出来一个异类张静文喊打喊杀的。老太太不是不害怕！算算日子二伯借高利贷的事儿快要被人发现了，家里谁不知道老太太是有私房钱的。二伯也想从老太太那拿出银子把他的赌债先还上。

这一来二去的！说不定这家还真能分成！

张静文心中想着，忽然听到一阵肚子咕噜咕噜的响声！

张大海有些尴尬咳嗽一下。

李氏道：“你瞧我，今儿太高兴了都忘了你还没吃东西这个事儿，我去给你下点面条！”

张大海本来没赚到银子心里就过意不去，自家媳妇要给他擀面条！肯定是要用家里细白面，那好东西过年吃个一口半口的就行了！哪能回来就做：“不用忙活了，你也怪累的，家里有点啥剩的东西随便热热就行。”

张静文道：“娘，咱家拢共就三碗白面了，奶成天看的跟眼珠子似得，你要是用一点，我奶明儿都能给咱们一家铺盖卷扔外面，还是算了！”

李氏一听也是！她奶本就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张大海这次半路回来指不定心里怎么生气呢，这要是再在老虎嘴上拔毛，那可真是不知死活了。可是这老宅从翻修到家底不都是她的嫁妆和这张大海这么多年带回来的银子吗？平常拿钱的时候一副应该应份的，吃点东西就各种不让。要真能一碗水端平也就不说什么了。可偏偏她大闺女二儿子每次回来，又买粮食又买肉的，铺张的跟过年似得。连她男人吃点白面都要看她脸色，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氏心里不是没有怨言！可这么多年两口子从来没拌过嘴，就当看在是他娘的份儿上这事儿算了！

可心里还是委屈的很！李氏的手轻轻的抚摸过他后背上仅有的一点好肉。默默的掉眼泪。

张大海心中也不落忍道：“我一个大男人多吃一口少吃一口都没事儿！别哭了，看见你哭这心里怪疼的！等爹娘大姐二哥都在的时候，我提一下，要是咱们真能分家出去过，哪怕多交点口粮也行。”

“你娘能答应吗？”李氏听着心里头一动！

张大海心里也没底，含糊道：“回头就先试试呗，万一要是行呢！”

小别胜新婚，尤其是俩人感情还好！越看越喜欢！忽然空气中飘来一股醇香的鲜味。

李氏眼睛一亮：“我说怎么两条鱼没动几口就吃没了？还当是闺女做的太好吃！原来这孩子藏着心眼呢！愣是留了点鱼汤，你尝尝闺女这手艺！真的比我做的都好吃。”

张大海本来以为是当娘的夸自家孩子，没太放在心里，可是闻到这个味的时候却有几分相信了，他跟李氏夫妻多年，李氏做鱼可做不出这个味来！

不一会儿就觉得香味越来越近了。

张静文端着一碗汤，俩黑面馒头进来了：“中午留了一碗汤头，打算下面疙瘩吃！正好爹爹回来了，先稍微垫一垫，这汤我炖了好久！很养人的！”

“可这鱼汤不是发物吗？你爹背后有伤还没好，怕是不能吃这个吧？”李氏突然想了起来！

张静文的脸瞬间就红了，这些常识性的问题居然给忘到脑后了：“对对对，我爹不能吃这个，要不我再给爹炒个菜吧！”

“大晚上的你要炒菜还的倒油，到时候你奶要是闻到油烟怕又要出来骂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难得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享受片刻天伦之乐的时候要是她蹦出来，那可真是扫兴极了。

“没事儿的，就一点鱼汤！就你们女人穷讲究！我在外面上工的时候有啥吃啥！要是能有点肉汤鱼汤之类的还算是好菜呢。让你们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我可的好好吃上一口！今天晚上就这个吧，不用再做其他的了。一顿鱼汤而已，要真像你们说的那么邪乎，那大夫早就叮嘱了！”张大海本来就饿得不行，又闻到味了更是难以把持。

张静文跟李氏也拗不过他，只好给他喝了！这鱼汤一直用小火儿在炉子上煨着，比起中午吃那会儿更醇更显鲜，里面的鱼骨头和鱼肉融化在汤里面了！鱼皮里的胶都熬进汤里面，略有粘稠却格外好喝！

他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喝的鱼汤！要是天天都能喝上这汤估计是神仙的日子了吧？

喝了一口汤，咬一口馒头。这馒头是粗粮磨的，无论是怎么揉出面筋来都有些划嗓子，不过就着这个鲜美的鱼汤，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似得！吃着热乎乎的馒头喝着热乎乎的汤！身边有媳妇和孩子在身边抬眼就能看的到！昏黄的灯光下竟有温馨！就连后背的伤都好像没那么疼了。

要是家里够吃够花他也不愿意往外面走。

“闺女这是咋做的！这手艺我就在外面吃过这么多年饭也没吃到过！”张大海放下碗抹了抹嘴，两个馒头一碗汤对于他这样的大男人来说也就刚够垫垫肚子的，离吃饱还很远呢。不过他这突然回来谁也没个准备，家里有东西吃就已经不错了。

“等咱们分家之后！咱们就去县城里支个小摊天天买些吃食！街上人那么多肯定会有人买的，到时候爹爹就不用出去上工了。”在外面上工又辛苦又赚不到什么银子，还不如做些小吃呢。听以前教她的大厨说，他当年就是推个小车在镇上卖凉粉，虽然看着不起眼但很藏利，没几年就在县里买了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后面越来越红火开始变成铺子，铺子越来越大就成了食肆。

“也不知道这孩子随了谁，总是异想天开。县里头的好东西多的去了！哪儿就会买你做的小东西！要是做出来东西没人买怪糟蹋东西的。”李氏成亲之后就没出去过几次门，知道的都是听别人说外面的事情，生在农家长在农家，心里特别朴实，只想有了银子之后买两亩好田，多点收成，一家人就饿不着了。

至于上外面抛头露脸的出去卖东西，那是想都没想过！

张大海毕竟这些年走东闯西的有些见识道：“也不一定，我听说在道旁开茶铺的还能赚个钵满盆满的呢。闺女这手艺好！要是能做出来东西说不定还真能大卖！”

“你呀，就知道惯着她，她说啥你都说好？”李氏嘴上嗔怪，可心里却甜丝丝的。

“咱的孩子错不了！”张大海憨厚的一笑，给李氏说的脸都红了，瞪了他一眼，闺女还在身边呢，可不能在旁边胡乱说话！

张静文当做没看见的样子，她娘脸皮薄着呢，她要是敢笑一下，一个月之内她娘是不会在理他们俩了！张静文道：“我倒觉得还有个最重要的事儿，就是咱们先把家分了！平常我奶奶在村里了撒泼也就算了！这要是咱们出去赚钱她再一闹，多好的生意都能搅和黄了！”

张大海有点尴尬。

李氏瞪了一眼张静文：“那可怎么说话呢，那可是你奶，没大没小的！”

张静文哼了一声！

全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因为他们都知道林氏向来看不出眉眼高低，不分场合的作闹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领！

但愿转机能早一点来！

张静文心中期盼着！却没料到转机来的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