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纪梁对我的恩情可以说是重生父母,再造爹娘了,听到做饭我虽然头大,但客观来说这点要求确实是算不上什么。
一品豆腐,诗礼银杏,芙蓉鸡片,葱烧海参,奶汤鲫鱼。
我很快就从食谱中确定了四菜一汤,一水的鲁菜,有凉有热,有荤有素,有鸡有鱼有海鲜,我对自己的搭配很是满意,接着就出门购买食材,有司机接送逛超市,也是很嗲的一件事。
几个小时之后,尝了第一口鲫鱼汤,我又开始佩服纪梁这个人眼光之毒,看着桌子上做好的四菜一汤,我果然是有做厨娘的天赋。
虽然我现在嗅觉不如以前,但鼻子的灵敏程度也不是一般厨子能比的,做香水每一味料都要精细到千分之一克,我将这个概念最大化的应用到了菜品调味中,更懂得通过气味判断火候,一分不多,一秒不少,所以尽管我这几道菜色相不怎么样,但味道绝对是上佳的。
我托腮坐在餐桌前,看着纪梁优雅的喝了一口汤后眼神一亮,即使没说话,我嘴角上扬的弧度还是变大了,尽管十个手指贴着七个创可贴,可这样愉快的心情,真是暌违已久。
“满意的话……夸我两句也可以。”我捂着脸,竟然跟纪梁讨起价来。
“没我想的那么笨。”
“就这?”我眨了眨眼睛。
“我可是花了好些心思做的这些菜,看你眼下淤青,才做的这道奶汤鲫鱼,清目养神,看你嘴唇略干,才挑的这道诗礼银杏,清热去火,想你中午在外边吃得腻,所以备了一品豆腐……像我这样兼顾营养师技能的厨师竟然不值得多夸两句?”
我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了许多,纪梁只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身子往后倾了一下,算了,反正,他也不是要找个厨娘的。
“明天中午我会回家,下午去挑几件衣服,晚上陪我出去一趟。”
“嗯。”
我点了点头,其实人开悟只需要一瞬间,在我尝到那勺鲫鱼汤的时候就明白了,纪梁需要的绝不是一个厨娘,而做饭,不过是让我放松心情的同时,逐渐恢复味觉。一个厨娘的价值我不敢断言,但一个好的调香师,绝对值得他为我掏的那一千万。
我该庆幸,在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灰色时光里,还有一个人依旧相信我是一个调香师。
虽然这个人,不辨真伪。
“我听说你也在ISIPCA读过书?”
吃完饭我在客厅铺了瑜伽垫做平板支撑,瞥了一眼纪梁,看他心情还行,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其实不是听说,是我做饭时偶然想起来似乎上学时听过纪梁这个名字,很优秀,可惜不明原因退学了。
“读过。”纪梁很自然的回答,我舒了口气,看来他对这个问题不怎么避讳,我开始得寸进尺。
“那为什么退学啊?”
“我本来也没打算真的做调香师,只是不想在涉足这一行的时候,像瞎子一样。”
这个答案显然是出乎我意料的,因为在我关于他不多的记忆里,他的调香才能是广受肯定的,可人家竟然只是为了打打基础……真是任性。
33秒……耐力为零。
手机屏幕亮了,我看了一眼,没有接通。其实我现在没有太多跟别人沟通交流的欲望,就如同武侠小说中坠-落悬崖的大侠,一定要闭关修炼浴火重生之后,才可以重出江湖。
这也是我骨子的骄傲。
我抬头,正对上纪梁的目光,便乖乖交代了。
“朗伊打来的,我现在不想接。”
“那个楚悦然呢?”
楚悦然。
我垂了垂眸。
“我知道她不会放过我,我也不会再逆来顺受,不过之前刺激她一下就够了,那种事做多了也没意思,我真正要打败她的,不在一朝一夕。”
“呵……”
纪梁笑着点了点头,
“果然是一只在长牙的小野猫,我还以为买了只傻兔子。”
我没说话,开始做卷腹,目前我要做的是恢复体力和提高嗅商,而不是为了给楚悦然点不痛快糟蹋自己。
“牛奶松三明治,蜂蜜小面包,溏心荷包蛋。”
我介绍着盘子摆上桌,最难做的还是荷包蛋,我几乎废掉了冰箱里所有鸡蛋,才做出两个火候正好的。
出去买菜的时候我特意拿了几个小面包带给苏玖,让她也尝尝我的手艺。苏玖这姑娘看上去也挺年轻,不过二十几岁,只是不爱说话,还面瘫,这样一个人在吃面包的时候笑了,我心里别提多有成就感。
——
“原来是阿梁的厨娘,之前看来误会你了。”
我在深山里打坐参禅,少不了有野猴子出来扰我清修。
我抬头看了女王大人一眼,拿了把芹菜放进了推车里。
“你又不是阿梁什么人,我什么身份轮不着你来误会,借过。”
女王大人一侧身,并没有恼怒,
“我是什么身份不劳你操心,可也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阿梁他有洁癖,别招他恶心。”
我微微一愣,看来我那些黑历史是被她扒到了,只是不知道她扒出来多少,我转身去,盈盈一笑,
“是啊,他洁癖可不止面上那么简单,有些人就是再干净,他也不会往家里带的。”
说到这儿女王大人脸上一僵,接着又浮起笑意,
“差点忘了,你一个小姐,哪懂得什么叫羞耻,回见。”
说完女王大人踩着高跟鞋嗒嗒的离开了,我在原地怔了一会儿,陪酒女即使不出台在外人眼里跟小姐也是没有区别的,何况我还闹了李老板那一出,纪梁……他到底有没有觉得我是小姐?
中午包的芹菜牛肉水饺,我兴致没有昨晚那么高了,纪梁夹起一只胖饺子打趣我,小野猫变成了受气包,下午要不要给我挑一身女仆装。
一般情况下纪梁是喜欢自己开车的,喝酒和工作除外。上车前,我看到请柬就放在副驾驶上,就顺手拿了起来,钻蓝色纸卡包了金边,镂空的花纹,还真够讲究的。
“段丹衣……”
我打开请柬看了一下,这东道主的名字听着倒像个伶人。
“段安宁的母亲。”
纪梁解释了一句。
“那段安宁又是谁?”
纪梁看了我一眼一笑,
“倒忘了你们是见了也不会互相自我介绍的。”
“她呀!”
原来女王大人叫段安宁,这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名字实在是不符合她气质。
等等……一个段安宁就够我受得了,带我去她地盘上参加聚会,你是要把我送上门去让她们娘俩一起撕吗?我正怕着呢,纪梁又开口了。
“如今的段家原来可不姓段而是姓江,差不多六十年前,江老爷子出-轨夜店坐台女段九红,生下段丹衣却不敢领她们娘俩进门儿,江老爷子正房太太本事厉害,知道了这事儿直接把段丹衣卖给了人贩子,逼的段九红跳了楼,可谁也没想到,二十年后,段丹衣竟然嫁进了当时本市最大财团李家,同时依靠自己出色的交际能力为李家做了不小的贡献,在李氏获得的权力也越来越大,后来李家分崩,段丹衣夫妻俩拿到半个李氏,进过了一年工夫,江老爷子就离世了,父女俩从未相认,可遗嘱上却把一半的家产给了段丹衣,同自己的儿子一样多,段丹衣由此名正言顺的进了江氏,不消几年,亲哥哥就被她赶了出来,老公车祸意外身亡,江氏与那半个李氏,便合并成了如今的段氏。”
这故事听的我心惊胆寒,段丹衣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精嘛!我这浑身不带二两肉,还不够给她打一次牙祭的。
正好红灯,纪梁看着我我战战兢兢的模样一笑,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段老太太是个厉害女人,最好别忤逆了她,但我纪梁的人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我能不去了吗……”我简直就当场崩溃了,她老公不明不白的就死了,谁知道到底怎么死的?这个女人简直太可怕!
“你以为还有回头的机会?”绿灯亮起,纪梁扭过头继续开车,我心里升起一种骑虎难下的悲哀,甚至开始对比搅和进纪梁的圈子和继续陪酒哪个更好一些……
一下车,我就差点摔了,要不是纪梁接的稳,我就狗吃屎了。
“腿软?”纪梁笑的不怀好意,我撅了撅嘴,站直了身子。
“鞋跟太细了。”事到如今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是死,也不能死得跟缩头乌龟一样。
“我腿软什么,我可是你的人。”我深吸了一口气,挎上纪梁的胳膊,一秒也不打算松开。
“呵……小野猫。”纪梁修长的食指拨了拨我脖子上棕色Chocker的小铃铛,发出一声细微的金属脆响。我看了他一眼以示抗议,还真把我当猫养了。
进门之后,不断有人过来与纪梁寒暄,甚至一些年纪看上去比他大了几十岁的前辈,在他面前姿态都放的很低,站他身边,捎带着我身上都泛金光。
我目光四下流转,看着周围的人,哪个也不像段丹衣,就别说段丹衣了,连段安宁也没见着。按理说,纪梁一进门她就缠上来才对。
“眼睛别乱看。”纪梁低声说道。
“……哦。”我点了点头,确实是表现的不太淡定,也许是见我太沉不住气,纪梁揽着我的腰将我拉近了一些,低头在我耳边低语几句。
《暗香浮动》是我熬夜看到一部小说,很喜欢莫离的文笔,同时纪梁莫离的故事线也很精彩,叫人无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