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前半段故事,我还在心中嗤笑,真俗套。
可她说,她是在我店里看到的画像!!
这不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看来长缨和乔知把那画像扣得还不够面目全非。
我做出端庄的姿态,实际上恨得牙痒痒。
倒是裴清让的眼神里,平白生出了几分我看不懂的情愫,却又转瞬而过,欢欢喜喜地将沈允棠拉到身旁,满目柔情。
或许这就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与惆怅的复杂交织吧。
王府上下除了我这无一不为沈姑娘的到来感到高兴,期待着她能让太子早日恢复记忆。
裴清让马上命人将东边最大的院子腾出来给沈允棠,离我那是十万八千里。
还将平日里我最喜欢的厨子拨去了她的小厨房里,连顾老头也强制安置在她的院中,生怕出什么意外。
即使还是小孩子的心性,却也知道要对自己心爱的女子一等一的好。
我从前那些,也只不过是受了沈允棠的光环加持罢了。
长缨跟乔知在一旁担心地偷瞄我,我转过身要回去睡觉。
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长缨吓坏了,紧张地搂着我哄:
「小姐,你睡我的床吧,莫要难过了。」
十
一时间,都城里关于我们三角虐恋的三流话本大有市场,甚至都传出了太子妃因不满而赌气在外养面首,已经珠胎暗结的版本。
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东宫的一举一动。
更多的人表现出来的是对太子搞替身文学、复辟旧道三妻四妾那一套的不满,以及对我充满了把这东宫搞得翻天覆地,顺利复仇的大女主爽文的期待。
特别是沈妈妈,扬言要为我重振妻纲摇大旗。
还给我引荐了内廷掌管采买的黄大官。
我嗅到了金钱的味道,很快就抹着眼泪从失恋中爬了出来。
即使男人没有了,钱也还是要赚的。
趁着热度还在,还不如营销炒作一番坐稳我的人设。
长缨和乔知泪眼汪汪,因为他们眼里雷厉风行的桑boss又挺起腰板来赚钱了。
我们又开始了每天累死累活的生活节奏。
见供货商,培养管事,生意应酬......
那一日,我到了皇城西门,黄大官引我要见的人,便在此处。
七王爷负手而立,浅笑嫣然。
他大抵还惦记着
我鸡皮疙瘩起了一地,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难道说原本的桑知渺,被夺舍了?
我稳了稳军心,便迎上他毙溺的目光。
没想到他对我这前后出入的身份竟丝毫没有怀疑,眼里满是对我的惊喜和赞叹。
一路上,裴清珏都叽叽喳喳地跟我说着这段时日来,他一路随同皇上微服私访的所见所闻,连远在西南,都听闻我的大女主发家记。
就连聊起皇商事宜时,也几乎是我开口,他便点头,一副任我骄纵的模样。
我故意冲裴清珏狮子大开口,几乎是垄断市场的价格。
他还是笑眯眯地说好。
我突然觉得自讨没趣,折中之后终于谈拢了合适的价格。
临走前,裴清珏突然飞快地往我手里塞了个物件儿。
一枚龙纹祥云佩。
我直觉手心一烫,差点就松了手来。
但裴清珏已经大步离去。
回到府中歇口气,又听得下人向我禀报,说沈允棠又向府里支了多少银两,去了哪里霍霍。
而且现在沈允棠在京中贵女中名气也不小,竟还真有不少人下了如山的拜帖,向她讨教如何拴住男人。
大婚前就安插在府中的侍卫偷偷找到我,告诉我哥哥已经离家办事,却只字不提去了哪里。
但听闻最近边境线上并不太平,刀剑无眼,我只盼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并非去了北夷。
这些事一桩接一桩的,听得我头疼。
日子一天天过去。
即使同在一个王府,我都再也没瞧见过裴清让和沈允棠。
一日游马打猎,一日划船夜游。
一日闲敲棋子,一日葬花吟诗。
他说要把所有美好的时光,都补回给她。
十一
是夜,我早早睡下,万籁俱寂。
不想得被屋外的烟花爆竹声吵醒。
我火气瞬间上来了。
长缨给我披上大氅,出去一看究竟。
「呀!没想到姐姐竟这么早睡下了!」
沈允棠着一身桃色百褶如意月裙,娇艳欲滴,一同挽着的还有太子的胳膊,甚是亲昵。
呀!特地来把我吵醒这不二臂呢吗!
「本来妹妹只是想邀姐姐一同欣赏太子陪我新买的烟火,想着天色尚早,就自作主张地先过来了,没想到竟好心办了坏事,扰了姐姐清梦!」
说话间,她就哭哭啼啼地往裴清让怀里钻。
身形晃动,所配的明玉便叮当作响,我见犹怜。
她又不好意思地开口:「这是太子送我的呢。」
我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我的作息,全大齐的人都知道。
翰林院的人作序,乔知写文,把我的日常起居和经商故事添油加醋一番编成了书,稍稍运作一下便被奉为大齐财富书单必读书目之首。
想要学赚钱,作息先打好。
「妹妹多虑了,是我惯了早睡,自然没福气欣赏得来这等好东西。」
我阴阳怪气道。
白天在外奔波已经够累了,裴清让痴傻一天,我就一日要主理好府内的事务。
他们倒潇洒,烟花还放到我头上!
我瞧着沈允棠一边抹眼泪,一边偷偷瞧我的小动作,心下便明白了几分。
敢情是平日里难见我一面,这是特地上门给我添堵呢!
我假笑道:
「沈姑娘请回吧。我在生意场上见多了虚与委蛇,夫妻恩爱的同台戏要来我这里唱,来错地方了。」
裴清让和沈允棠的动作俱一僵。
裴清让像是一头受惊的小兽,央着身边的侍卫要回去。
沈允棠尴尬地笑笑,拂着裴清让的脸安抚他,却被裴清让喊着「姐姐的手好硌人」而躲开了。
不消一刻钟,我便让乔知从相熟的烟火商那进了一批千奇百怪的烟花,送到了沈允棠院里。
还贴心嘱咐她,太子妃要求一定要今晚全部放完,放不完不许回屋睡觉。
太子妃三个字,乔知说得很用力。
这够他们放到明天天亮了。
无所谓,我这人睚眦必报。
一想到他们睡不安稳,我就心情舒畅。
裴清让和沈允棠面容枯黄,眼底下一圈淡淡的青色。
我特地把他俩早早叫起陪我用早膳,心情大悦,给他们一人来了一杯我的特调咖啡。
裴清让畏缩在一旁,嚷着说苦。
沈允棠又不敢不喝,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绞杀我。
我心情更好了。
只是裴清让,完全不认得我了。
现在的乔知恢复了男儿装束,更是引得姑娘们的青睐。
我在青鸾楼里喝酒泄愤,看着娇艳的姑娘们像蝴蝶儿似的上下翻飞。
我把乔知揪起来,逼问他是不是我这样的女孩子一点都不招人喜欢,张口闭口不是利益营收就是跌涨起伏几个百分点。
等了很久,就在我以为这位妇女之友不会接话的时候,乔知突然开口了。
「颇有大才,心有丘壑。」
他好认真。
「小姐身上的洒脱与不羁,视这世间规矩如无物,才是我们最求而不得的。男欢女爱之事,向来不问缘由。其实各花入各眼,是非只在人心罢了。」
我微微讶异,乔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是的,喜爱者称为宜家宜室,不爱者弃之逐水飘零。
前有宫斗元老甄姐的金科玉律,我怎么能忘了!
人一闲下来,连带着自己陷入了感情自证的怪圈。
事实说明,钱币的汇率,比感情来得稳定。
十二
今天沈允棠一改常态,领着裴清让上门早早地同我喝茶。
我瞧着她呲着大牙的样子就心烦,匆匆喝过一轮感觉脑袋发昏,便摆手回屋睡觉。
睡得昏昏沉沉间,我感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被一阵打斗声吵醒。
乔知在梁上和那蒙面人肉搏,拳拳到肉,被踢掉的刀子在月光下明晃晃得教人心慌。
长缨搂着我,常日练武的双手轻柔地覆上我的眼,粗糙但心安。
她悄悄地对我说,这人不像是冲我来的,反倒好像为的就是找到乔知。
「别看,小姐。」
在我的世界重新回归黑暗之前,我瞧见了那人腰间配着一块灼灼明玉。
裴清让命人来传话。
说是要为沈允棠办接风宴,让我主事。
长缨和乔知咬碎了后槽牙,气得把后院那座假山都劈烂了。
家丑都还不外扬呢!
长缨交给我一封密信,话里话外都暗戳戳地在劝着我要和裴清让和离。
我只顾着拆信,只见洋洋洒洒的笔迹,却只写了七个字。
「保重,待来日之机。」
是七王爷,裴清珏。
现在的裴清珏,估计还惦记着知渺妹妹。
我转头,便把那信丢进了火炉里。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哪里得闲空管你情啊爱的?
设宴的场地,摆场的花卉,宴席的菜式,连轮场伺候的下人也都要安排好。
倒是沈允棠瞧我在府中的时间多了起来,便带着一行人时不时地在我眼前刷存在感。
「纯碧的接风宴幸得姐姐操持,这样的粗活,换做寻常女子,那可做不来呢。」
我气笑了。她的小字如同她本人一样蠢。
我瞧她也人高马大的,裴清让不在,怎么就在我面前装起柔弱来了?
「你知道我的小字是什么吗?」
沈允棠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问,神色一愣。
「嫩蝶。」我悠悠开口。
沈允棠陷入沉思,琢磨了半天这两个字的发音。
「我现在时薪是每个时辰入账一千两,沈小姐你要是耽误得起,就先把银子给我,我不介意跟你聊几块钱的天。」
很多人都说《太子失忆指南》挺好看的,闲来无事我也搜索看一下,结果入了小汪的坑,果然群众是不会骗人的。内容上就比较吸引人,情节设定上也有不少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