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殇布丁 著

发完消息，我打开微信把狐族群的消息提醒打开。

深夜时分，陆衡终于回到家，疲惫不堪，这段时间左右为难，他确实不好过。

他直接走过来靠在我肩上，语气无奈：“小狸，别闹了。”

又是这样，在他眼里我每次都是无理取闹，他从来不在意我的感受。

我推开他，拿出结婚时他送我的钻戒，认真说：“陆衡，我们离婚吧。”

4.

说完这句话，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语气也轻快起来。

“房子车子股份我都不要，你只要给我一份离婚协议书就行。”凡尘俗物对我这个妖精而言，毫无意义。

我轻抚着腹部，不打算告诉他这个孩子的存在。

我和这个孩子终究没有缘分，我要回狐族，一个半人半妖的孩子在妖界只会受尽白眼。

可如果留在人间，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陆衡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我和她只是大学时的朋友，事情完全不是这样的。”

我背过身去，回他：“不重要了，陆衡，我真的累了。”

这漫长的五年里，我清楚他从未忘记过顾微。

他钱包里一直夹着一张他们大学时的合照，照片背面写着“微微”两个字。

我曾无意中看见他对着那张照片发呆，眼神黯淡又深情。

这种表情我从未见过，在外人面前，陆衡永远都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商业精英，而我也只是个“外人”。

我和他早该在情劫结束时就分开，只是我动了真情，一直自欺欺人到现在。

看出我去意已决，陆衡勃然大怒：“很好，我倒要看看离开我，你能去哪里。”

“五年了，你连个孩子都没给我生，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

“你要是非要走，就等着收律师函吧。”

陆衡走后，我被软禁在别墅里，哪都去不了。

陆衡不再见我，却也没让律师来谈离婚，倒是顾微搬进了隔壁的别墅。

一时间，圈内风言风语四起，有人为我打抱不平，也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什么都不管，只关在房间里过自己的日子，等着陆衡的律师函。

我不在乎是起诉离婚还是协议离婚，身为妖族的我们，这些法律文书不过是一纸空文。

我只想尽快处理完人间的事，回到狐族，做我逍遥自在的狐狸精。

可我不去惹事，也总有人想来找不痛快。

5.

那天我在花园里照看我种的玫瑰，顾微带着一群保镖和佣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我仔细打量着她，她在我的目光下显得局促不安。

“看什么看？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傍上了陆衡，还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顾微满脸轻蔑。

这种眼神从我嫁给陆衡后，就经常能从很多人脸上看到。

他们都认为我是个攀龙附凤的女人，在陆衡最落魄的时候趁虚而入，抢占了陆太太的位置。

即便后来陆衡成了商界新贵，没人敢当面说什么，可我知道，他们心里都瞧不起我。

这些陆衡也清楚，只是他从来没替我说过话，或许，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顾微这话跟我以前听过的比起来，实在是太过温和。

我斜眼看她：“我在想，你这么平凡，为何偏偏让他如此魂牵梦萦？”

“大概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顾微被我这番话气得脸红脖子粗，梗着脖子说不出话来。

我注意到她脖子上戴着的那条项链，语气笃定：“这条项链是他送你的吧。”

她眼中闪过得意之色：“这可不是，他现在这么会讨女人欢心，以前在学校可不是这样。”

她说这话时，处处都在炫耀陆衡对她的特别。

我摘下手腕上的钻石手链，慢慢走近她。

顾微被我吓得连连后退，我一把拉住她，将手链戴在她手上。

我冷笑着说：“说来，你这条项链跟我这手链是一套，当时我嫌这款太老气，就没看上。”

“既然你喜欢，那这个也送给你吧。”

我望着匆匆赶来的陆衡继续说：“一套首饰而已，跟别人撞了款，我带着反胃。”

陆衡听到这话，脚步一顿，站在原地。

顾微看到他，小跑过去，委屈巴巴地说：

“我本来是想来看看嫂子，跟嫂子解释清楚我们的关系。”

“没想到这首饰竟然惹嫂子不高兴，不如都还给嫂子吧。”

“阿衡也不要为了我跟嫂子伤了感情。”

陆衡伸手拦住她，咬牙切齿地说：“好啊，你既然这么大方，不如这栋别墅也让给阿微住。”

我心里发酸，却强忍着泪水偏过头去嘴硬道：“行啊，反正我迟早要离开这里。”

第二天我就搬去了城郊的老别墅，那里年久失修，是陆家最破败的一处房产。

为了给顾微出气，他还真是煞费苦心，连这种地方都想得到。

我搬进老别墅后，听得最多的就是陆衡为了讨好顾微，今天送了限量版包包，明天又要送珠宝首饰。

有心人故意传到我耳朵里，无非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小雪看不下去了，红着眼睛劝我：“太太，要不您去跟先生认个错吧，先生他......”

我打断她：“小雪，不出生在这世上，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你给我约个医生吧，这个孩子注定和我没有缘分。”

6.

我被医生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

陆衡猛地推开走廊的玻璃门冲了进来，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看到我的背影，他瞬间慌了神，对着小雪怒吼：“快去叫医生停下，快啊！”

可手术已经开始，怎么能结束。

手术结束后，我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浑身冒着冷汗。

陆衡站在床边，双手紧紧扶住我的肩膀，手背上青筋暴起：

“小狸，你真狠心，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

他低声啜泣着，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衣服上，

眼睛通红，不停地说：“小狸，你赢了，你赢了。”我松开抓着床单的手，轻声说：“陆衡，我输了。”在这场感情里，我们都是输家，我是，陆衡是，顾微也是。

陆衡擦干眼泪，自嘲地笑了笑，慢慢松开了扶着我的手。

我死死抓住他的衬衫袖子，声音带着哀求：“陆衡，别丢下我，我真的好害怕。”

我是真的害怕，，我第一次躺上手术台，太疼了，我怕自己会死。

他身体僵了一下，就在我以为他会留下时，他毫不犹豫地离开。

声音冷漠：“小狸，这是你自找的，微微一上午没见到我，该着急了。”

我拖着虚弱的身子看着他：“陆衡，我恳求你...陪我这最后一次，好不好？”

他躲开我，大步走向门外，再也没有回头。

我攥着床单，无声地哭了起来。

小雪出去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人会记得这病房里还有我，我就这样睁着眼熬到天亮。

第二天小雪才回来，告诉我陆衡不让她回来照顾我，今天才放她离开。

她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我，转过身抽泣起来。

我强撑着打起精神，扯出一抹笑容：“不用担心，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可我大概不会安慰人，小雪哭得更厉害了。

“太太，您快离开这里吧，越远越好，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小雪，你也该走了，我身边的佣人都被调去了别的地方，你要为自己考虑。”

小雪以为我要赶她走，吓得立刻跪了下来。

慌乱地说：“太太，您是嫌弃我了吗？我不要走，没有您我活不下去。”

我抬头看着天花板，说实话，是我离不开小雪才对。

7.

这次流产后，我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

身体稍微恢复些后，我就和小雪一起在院子里种了些花。

还开辟了一小块地做成菜园。

经过我们的收拾，这座破旧的别墅总算有了点人气。

但顾微依然不愿放过我，她指挥一群保镖闯入我们的院子。

他们踩坏我和小雪种的花，肆意践踏我们的菜园。

小雪气不过，上前去阻拦，却被他们推倒在地。

顾微在众人的簇拥下看着我，语气恶毒：“小狸，你怎么还不去死，你就该在那天和你那野种一起死，这样，陆衡就会娶我了。”

不知为什么，陆衡让她搬进主别墅，却迟迟不肯娶她。

我扶起小雪，一步步走向她，抬手就要打她。

却被赶来的陆衡拦住，他抓着我的手腕，眼神暴怒，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

他绝不允许我碰他心尖上的人，那才是他真正想娶的女人，而我只是他无可奈何的替代品。

我踉跄着后退几步，他压抑着怒气说：“不过一个佣人，值得你这么维护？”

我直视着他反驳：“小雪就是值得。”

不知这句话怎么就激怒了他，他气极反笑。

叫人把小雪绑起来，要枉顾法律对她动用私刑。

他明明知道现在小雪对我有多重要，也明白今天我和小雪都没错。

可他就是要用小雪来逼我低头。

保安要动手那一刻，我放下所有尊严开口求饶：“陆衡，都是我的错，念在这些年的感情上，放过小雪好吗？”

陆衡见我服软，脸色缓和了些，正要开口放人。

顾微善解人意地说：“阿衡，我没事，只要你和姐姐不伤感情，我吃点苦头也无所谓。”

顾微笑得那么勉强，眼眶通红，既隐忍又坚强。

陆衡就这样一点点又硬了心，最后还是扣了小雪几个月的工资。

我眼中的夫妻感情，在顾微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两人离开后，院子里满目疮痍。

当晚我就发起高烧，在混沌中，我想起了那个为他放弃一切的时刻。

8.

那是我们结婚后的第一个新年。

街上人来人往，他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生怕有人碰到我分毫。

看着他慌乱无措的样子，我在心里偷偷发笑。

他带我来到了城中最高的地标建筑，星光大厦。

在顶层旋转餐厅能俯瞰整座城市最迷人的夜景。

我沉醉在美景中时，陆衡望着我轻声说“小狸，我们要这样一直一直在一起”。

一直吗？我在心里想着，这似乎也不错。

我转头看他，他正紧张地等我回答，手心都在冒汗。

于是我绽放笑容，明亮如春日暖阳，轻声说“好啊”。

那时的陆衡刚成为集团总裁，意气风发，是圈内无数名媛的梦中情人。

就连我，也不可救药地沦陷了。

可是陆衡，到头来你还是辜负了我。

我昏迷不醒那几天，陆衡来过一次。

他喝得烂醉，倒在我床边，泪水不断滑落。

“小狸，你到底爱不爱我？”

“你留在我身边只是为了完成狐族的任务吗？完成后你就会抛下我”

我想开口告诉他，我对你的感情从未虚假。

可我浑身无力，抬不起头，也说不出话。

几天后，陆衡又来了，身后跟着顾微和几个道士模样的人。

那些人在我房间四处贴符，看到我时，都慌忙避开了目光。

顾微一见我就迫不及待地说“小狸，你是狐妖，你心里根本容不下陆衡，你接近他就是为了完成任务”。

我没理她，只是望向陆衡“你是从何时起发现我身份的？”。

原来，我给族人的邮件被陆衡截获了。

他开始调查我的背景，发现了蛛丝马迹。

有人告诉他我来自狐族圣地青丘山，那里是通往妖界的唯一通道。

小雪见势不妙，冲上前跪在陆衡面前，不停地磕头求情。

“先生，太太虽然是狐妖，但她从没伤害过任何人”。

“太太对您的心意，难道先生感受不到吗？”。

陆衡盯着小雪，神色恍惚，开始动摇。

9.

顾微急着要我的命，立刻指挥道“快抓住这个妖女”。

道士们举着法器向我逼近。

我虽然失去了法力，但还有些格斗技巧。

避开道士，直奔顾微，今天就靠她，我或许还能逃出这里。

我将匕首抵在顾微脖子上，对陆衡喊道“陆衡，顾微在我手里，你放我走，我就放了她”。

我本没打算伤害顾微，我只想离开这里，回到族人身边。

顾微面不改色，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对我说。

“你们这些妖物踏入人间，就会失去所有力量”。

“不如我们比比，看陆衡更在乎谁？”。

这时，我已经到了别墅门口，陆衡为我准备的跑车就停在外面。

我离自由只差最后一步。

突然，我停住了脚步，低头看着胸口的子弹，怔在原地。

是陆衡。

他松开手，手枪掉在地上，金属碰撞声清晰入耳。

他浑身发抖，难以置信，声音颤抖着“你不是妖吗？你为什么不躲开？”。

我失去了力气，倒在地上，晶莹的血泪滑落，陆衡，我已经彻底看透你了。

我想，我这只狐狸，真是太过愚蠢。

陆衡害怕我死，他崩溃地大喊，疯狂地让人叫救护车。

他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想要帮忙却又畏缩不前。

我强撑着靠近他，在他耳边低语“陆衡，我付出过真心，想陪你到老，却被你亲手摧毁”。

说完，我露出讽刺的笑容。

陆衡身体僵住，抱着我痛哭“小狸，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内心太过恐惧，害怕某天你会消失......”。

“你是妖啊，你一定不会死的，别吓唬我了......”。

他抱着我不停忏悔，可那些话语刺痛我的耳膜，我渐渐失去意识。

10.

（陆衡视角）

小狸被族人从我怀里强行带走时，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我恳求你们，别带走她，让她留下来......让她留在我身边......”。

我愿意放弃一切，只求小狸不离开。

我紧紧抓住那人的衣袖不放。

那人不耐烦地踹开我，冷声道“想救她就放手，只有我们能保住她性命”。

我松开了手，我只想小狸活着。

小狸走后，小雪为了刺激我，总在我面前提起小狸。

她说“太太得知怀孕消息那天，欣喜若狂，本想给您一个惊喜，却等来您和别的女人约会的消息”。

寒风从没关严的窗户灌进来，让我更加清醒。

我到底犯下了多大的过错，我背叛了最爱我的人。

早在小狸第一次打我耳光时，我就该明白我要失去她了。

当时的我在想什么？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顾微才是我的真爱，小狸算什么，无关紧要”。

“或许，我再去求她原谅，她总会回心转意的。”

我痛苦地蜷缩在沙发上。

小雪眼圈发红，语气里带着愤怒：“太太流产后就大病一场，经常在梦里哭醒，心疼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这孩子是太太吃了那么多保胎药，打了那么多促排针才保住的，太太比谁都期待它的到来。可太太没办法啊，在太太心里，您已经变心了，这孩子生下来也不会有幸福。”

我想大声辩解“不对，我会给他幸福的”，可心痛得像被刀割，剧烈的疼痛让我无法开口。

后来我才明白，我已经不爱顾微了，我爱上了小狸。

可当我知道小狸是狐妖，她嫁给我不过是为了渡劫时，我恨她欺骗了我，还终止了我们的孩子。

所以即使我知道是顾微欺负了她，我依然选择了包庇顾微。

我忘记了，那也是小狸的孩子，她失去骨肉的痛苦不会比我少。

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我狠心将她抛弃。

我无力地瘫在椅子上，任由小雪继续说下去。

这些痛苦都是我给小狸的，如今报应来了。

这是我应得的。

小雪最后说：“总裁，您真的配不上太太的爱。”

11.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在青丘山，是云姐救了我。

她算到我有生命危险，立刻赶到人间把我救了回来。

幸好去得及时，勉强保住了我一条命。

我在青丘山养了半年的伤，痊愈后就去了昆仑山渡劫，成了九尾狐仙。

一天听刚从人间回来的小狐狸说：

“青丘山脚下多了个人类，进不来妖界，天天拿着照片在那守着，见到妖就问有没有见过他老婆。”

那小狐狸说着说着看到我就愣住了，仔细打量后说：“照片上那人怎么那么像你啊。”

他话还没说完，云姐就冲出来把他赶走了。

“这男人，真不要脸，还敢跑到青丘山来找你，我非得让他尝尝苦头。”

我没拦住云姐，她趁我不注意溜出了妖界。

等我找到她时，她与陆衡对峙着，陆衡浑身伤痕累累地倒在地上，怀里的照片却完好无损。

陆衡从不习武，在精通格斗的云姐面前根本不是对手。

短短半年时间，他老了很多，眼下乌青，胡子拉碴，曾经一头浓密的黑发也掺了白丝，再也不复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看清我的那一刻，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踉跄着想来抱我。

却在快要碰到我时，被我用法术弹开。

他的身子竟如此孱弱，我这轻轻一推，就让他重重摔在地上。

他抬眸望向我冷漠的脸，眼神暗淡了一瞬。

但很快又扬起笑容，自己挣扎着爬起来。

“小狸，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表情：“小狸，我好想你。”

云姐挡在他面前，叉腰怒道：“离我家小狸远点，她还不够惨吗？”

“你还想来害她？”

陆衡慢慢低下头，声音微弱地说了句“对不起”。

我拉着云姐要走时，陆衡急忙喊住我：“小狸，你不想见见小雪吗？她很想你。”

听到这话，我停下了脚步。

人间已经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只有小雪让我放心不下。

12.

送云姐回妖界后，我去见了小雪。

她过得不错，那件事后，陆衡给了她一大笔补偿。

她在市中心开了家化妆品店，生意虽然不算火爆，但足够她生活。

小雪一见到我就扑过来紧紧抱住，泪水夺眶而出：“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

转头看到陆衡，她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把我护在身后，警惕地瞪着他。

我好笑地把她拉到一边，在她耳边说：“我现在是仙了，他伤不了我。”

小雪这才稍微放心，但还是戒备地盯着陆衡。

陆衡露出苦涩的笑容：“小狸，我们能好好谈谈吗？”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点点头：“好。”

我和他的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小雪出去后，陆衡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我，生怕我会突然消失。

他问：“小狸，还疼吗？”

我又想起那天，疼，钻心的疼，疼得我咬紧牙关也无法缓解分毫。

陆衡从口袋里掏出那条我送给顾微的施华洛世奇项链，放在手心轻轻摩挲。

语气里满是追忆：“小狸，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本来我只想和他体面地做个了断，可突然我不想这样了，我不想让他这么轻易过关。

所以我笑着说：“还能。”

他眼中重燃希望之光：“小狸，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们才能重新开始？”

我说：“陆衡，昆仑山上有一株灵芝，五百年才长一次，对我们妖来说可遇不可求，你能为我去采摘它吗？”

陆衡迫不及待地想获得我的原谅，立刻就答应了。

可我没告诉他，要采到灵芝必须穿过剧毒池。

这剧毒池，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只要碰到一滴都会痛不欲生，每一秒都像被万箭穿心。

一旦踏入池中，就再也退不回来，进去的人，往往会在剧痛中慢慢死去，最后变成一具白骨。

唯有心志如铁的人，才能忍着剧痛穿过毒池，采到灵芝。

但千年来从未有人成功过。

次日清晨，陆衡在我家门前徘徊许久，随后独自去了昆仑山。

我以为他会和其他人一样死在那里。

但他回来了，手里拿着那株灵芝，脸色苍白，讨好地说：“小狸，你看，我摘回来了，我们能重新开始了吧。”

我能清楚看到他眼中的期待，心里冷笑，手却温柔地抚上他的脸，柔声问道：“很痛苦吧？”

陆衡正要回答，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灵芝。

当着他的面，将灵芝扔在地上，用高跟鞋慢慢碾碎，带着快意说：“很疼吧？可惜啊，我已经成仙了，这种妖界的东西，对我已经没用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勉强笑着说：“小狸，只要你能消气，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冷眼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真让我恶心，永远都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他脚步不稳地向后退，平日里挺拔的身躯此刻完全垮了下来。

最后仓皇逃离：“小狸，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13.

陆衡连着好几天都没出现，我以为他终于死心了。

这几天我都在小雪的化妆品店里帮忙，闲着就陪她看店。

我像往常一样关了店准备回家时。

顾微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朝我刺来。

我正要用法术制住她，陆衡不知从哪冒出来，挡在了我面前。

顾微被保镖按在地上时，还在疯狂大骂：

“宋小狸，你这个贱人，都怪你，陆衡才不要我！”

“我落到这个地步，你凭什么还活得这么好！”

顾微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哪还有当初名媛千金的样子。

我早从小雪那里知道，我离开后，陆衡就把顾微赶出了公司，还放话谁敢帮她就是与陆氏集团作对。

因此，顾微的父母都抛弃了她，最后沦落街头，成了乞丐。

陆衡倒在地上，痛苦地看着我，期望能唤起我的怜悯。

可他想错了，我不会心软的，这次就算没有他，我也能用法术保护自己，根本不会受伤。

他的牺牲，不过是感动了他自己罢了。

他虚弱地说：“当初你是不是也这样痛苦？”

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滑落，他挣扎着想拉我。

“小狸，最后的日子你能不能陪在我身边？”

“我得了绝症，这次可能撑不过去了。”

“你能不能原谅我一点点......哪怕一点点也好。”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想抓我裙摆的手，冷漠地说：“不可能，这就是你应得的报应。”

但陆衡命大，最后还是被抢救回来了。

这时我才知道陆衡患上了绝症，时日无多。

这次的伤让他的病情更加恶化，医生说最多还能活半个月。

顾微也被陆衡送进了监狱，这辈子应该都出不来了。

这半个月里，陆衡每天都亲手做一件小礼物，让人送给我。

而这些东西，刚到我手上就被我扔进了垃圾桶。

何必呢？陆衡，错过的感情永远都无法挽回。

在除夕那天，陆衡又来找我。

“小狸，陪我过最后一个除夕吧。”

我刚要拒绝，他下一句话却让我无法说不。

他承诺只要我陪他过完年，就把离婚协议给我。

我冷笑道：“满口道歉却还在威胁我。”

“你真自私，也真恶心。”

他瞳孔一缩，整个人摇摇欲坠，完全不敢看我。

他低声说：“我只想和你一起度过最后一个除夕，就像从前那样。”

14.

除夕夜，陆衡穿了一身暗色西装，脸上总算有了些生气。

一路上，他脸上都带着笑，不停地说起从前没有顾微时的日子。

他期待能在我脸上找到一丝留恋，可惜注定要失望了。

那个拼尽全力爱他的宋小狸，早在当年就被他亲手毁掉了。

我厌烦地开口：“闭嘴吧。”

他脸上还挂着笑，听到这话，未收回的笑容就这样僵在脸上。

陆衡又带我去了那家全市最高的餐厅，环境布置一如既往，连服务员也是熟悉的面孔。

周遭的一切都未曾改变，但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他深情款款地望着我，眼里含着泪水，声音哽咽道“小狸，原谅我吧，我真的快不行了”。

我没有转身看他，只是凝视着窗外闪烁的城市灯光说“陆衡，恩怨已经了结了”。

我曾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在这片灯海中拥有一处温暖的归宿，现实却给了我沉重的打击。

陆衡失声痛哭“小狸，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叹息道“作为理智的大人，我们都该明白，有些创伤不是道歉就能愈合的”。

“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陆衡抹去脸上的泪痕，轻声说“好”。

当天晚上，陆衡的律师就送来了离婚协议书。

至此，我和陆衡之间最后的联系也彻底断了。

从那以后，我们再未相见。

不久之后，传来陆衡离世的消息，据说临终前他一直紧握着一条水晶项链不肯放手。

最后那条项链和陆衡一起下了葬。

当小雪转述这件事时，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后来，又传来顾微在监狱里疯了的消息。

在里面，她见人就说自己是陆氏集团的总裁夫人，还威胁狱警，说不放她出去就让陆衡开除他们。

狱警忍无可忍，关了她一天禁闭后，顾微就老实了，再不敢大吵大闹。

小雪得知此事，兴奋地燃放了整晚的烟花，连声说这是天大的好事。

等到新年过后，我便返回了狐界。

毕竟，人间的恩怨已了，我不该再在凡间停留。

我已经修成正果，该去寻找属于我的新天地，我坚信未来的道路必定光明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