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剪刀布小璐 著

（七）

到了天台，吴浩将我嘴里的布团拿了出来，接着缠住了我的手脚。

“还记得吗，你们之前就是这么欺负我的。”

吴浩的手脚很麻利，一点都不像车祸重伤的样子。

“你不是......”我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开始观察周围的坏境，试图寻找一条逃生的道路。

还没等我话说完，吴浩却直接打断了我的话。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是不是想问这个？”

我一时哽住，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当年听说吴浩跳楼自杀，正好又被路过的车辆给撞了，当时医生宣布当场死亡，可是他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了。

吴浩再三确认将我绑好了之后，就坐在一边点了一支烟。

“让你们失望了，当年的事情毁了我的一切，但是唯独没有夺走我的生命。”

“昨天在路上看见小孩子玩石头剪刀布，还真是怀念啊。”

“或许你已经忘了，但是我忘不掉！我忘不了你们用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谁来欺负我，把我套在袋子里丢进河里，忘不了你们一个一个对我轮流进行侮辱。”

“难道就因为我性别认知障碍吗？”

“那段时间还真是黑暗啊，我只要听到石头剪刀布这句话就害怕，如果我忘不了，我也要让你们清清楚楚的记得！”

说罢，他狠狠地将手里的烟头按在地面上，腥红的火星子绽放在他的指尖，可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我抿了抿唇，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对不起，我那时候年纪小，真的不懂事，你放过我，让我怎么样都行。”

吴浩眯着眼睛看向我，嘴角噙着冷意，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真可笑啊，我当年这么求你们的时候，你们没有一个人想放过我。”

“你知不知道，小林死的时候也是你这个反应，不是最喜欢玩石头剪刀布吗？那我就用你们最喜欢的游戏送你们走。”

我愣住了，想起来小林尸体被发现时的样子。

石头被放在她的肚子里，肚子被剪刀剪开，尸体是用布裹起来的。

面前的男人已经疯了，我扭动着身子想离他远一点，但是却被他一把抓住了，他扯着我的身子走到了天台的边缘，强迫我看向了楼下。

“看看！自己一个人站在天台上是什么感觉！当年我就是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的，今天我也要让你尝尝！”

说完，他开始疯狂地笑了起来，眼角处似乎还有几滴泪珠子滑落。

“终于，你们这群人，我一个一个都杀干净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要这样活着了，太痛苦了。”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决绝，我疯狂扭动着身子想远离边缘，但是却被他一起拖着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天台，我绝望的大声喊叫。

几秒之后，我的身体狠狠地摔在地面上，五脏六腑都感觉到了疼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看向了吴浩，他的嘴角带笑，仿佛得到了解脱。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再一睁眼，发现自己竟然在河边。

我看着一群人在七手八脚的处理两具尸体，还有不少的媒体在举着摄像机拍照。

我轻轻地走向了尸体旁边，其中一个是小林，另一具尸体上面赫然是我的脸。

我微微一愣，原来我早就死了，就在那天郑田来我家的晚上，我已经死了。

黑色的蛇皮袋里装的是我，沉尸河底的人也是我。

老话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我闭上眼睛，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年的那一群小朋友。

吴浩怯懦的站在一边，举手投足之间都像个小女生。

当时不能理解，只觉得他是个娘娘腔，后来的某一天，我才知道这是性别认知障碍。

如果我们当时能够包容他，兴许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我长舒一口气，如果有下辈子，希望他一定不要再碰到我们了。

（八）

我叫吴浩，是一个生理上的男性，心理上的女性。

没错，我有性别认知障碍。

从小时候起，我就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女生，父亲母亲发现我有这个问题之后，就把我遗弃了，他们无法接受一个娘娘腔的儿子。

我的童年是孤独的，直到我遇到了一群和我一样大的小朋友，他们天天都在一起玩，也是从那开始，我第一次知道了石头剪刀布这个游戏。

我迫切的想融入他们，但是没想到那竟然成为了我噩梦的开始。

开始的时候，他们发现我举止像个小姑娘，就给我起了各种各样的外号，但是我都不在意，只要可以和他们一起玩。

到后来，他们似乎把我当成了玩具，每天他们都用石头剪刀布的游戏来决定谁来欺负我。

渐渐地，我只要听到这句话，就会忍不住浑身颤抖。

我想逃离他们，但是不管走到哪，他们似乎都能找到我，我现在还能记得他们几个把我围在中间，用戏谑的语气问我。

“吴浩，你是不是个男生呀，脱下来裤子给我们看看啊。”

就在那天，我被人脱的精光，连最后的一丝遮羞布都被人夺走了。

接着，他们用一个袋子将我套了起来，一把扔到了河里，那天的河水可真冰啊。

回去之后，我站在天台上吹风，突然有些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我纵身一跃，没想到正好砸在了路过的汽车上，我瞎了眼睛，毁了容，唯独没有丢了性命。

我一直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既然老天不让我死，那我就要让那群人付出代价，我去找了李华和小林，因为她们就是当年那群人的老大，也是罪魁祸首。

小林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就愣住了，我装模做样的吓唬她，眼看着她的精神崩溃，最后被我一刀毙命。

同时我捏造了一个新的身份，住在了李华家对面，她也似乎没有认出来我，甚至还时常给我送点吃的喝的。

现在倒是同情心泛滥了，我看着她送来的东西都觉得恶心，等她离开我家就一股脑的全丢出去。

她一直认为我是个瞎子，所以在输入密码的时候也不会避开我，但是其实我的眼睛已经好了不少。

我记住了她家的密码，在一个深夜悄悄潜入了她家，用一把剪刀结束了她的生命。

临死之前，她向我求饶，那样子可真像极了当年的我，我冷冷一笑，干净利落的剪开了她的脖子。

接着用一个蛇皮袋把她的尸体带走了，掏空了内脏，放上石头沉尸河底。

做完一切之后，我慢慢走上了天台，大仇得报的滋味我以为会很爽，但是没想到却是空虚。

为了报仇，我准备了数年，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动力似乎也是为了报仇，现在解决了事情，反而觉得没了活下去的理由。

我吹着天台的风，一个转身跳了下去，在下坠的几秒里，耳边呼呼的风声似乎把我带回了过去。

如果再来一次，我真的希望不要再遇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