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阿七崽崽 著

很快小厮便来禀报：「回老爷的话，最近只有大小姐和二小姐院子里领了乌头，说是身子不适用来入药。」

听到这话，穆婷连忙跪下开口：「父亲，这药的分量我拿的都是固定的，都是由府里的大夫熬制，都是有记录的。」

父亲怜惜的扶起穆婷：「好孩子，爹怎么会怀疑你。」

穆婷擦了擦眼泪：「主要是只有我和姐姐拿了乌头，如今祖母这样，我心中难受的紧。」

话锋一转，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我，父亲冷冷的问：「你呢，你院子里拿了不少乌头，都去哪儿了。」

「回父亲的话，我院子里的都用来熬药，由我的侍女彩月来熬制的。」

彩月听到这里，连忙跪下：「是的，老爷，都……都是奴婢熬制的。」

「姐姐，你的侍女怎么看起来这么慌张啊。」

大夫站了起来：「可否两位小姐将药渣给老夫看看。」

大夫仔仔细细比对过，皱着眉：「有一份根本就没有乌头，这，这是大小姐的药渣没有乌头。」

父亲怒气冲冲的，把药扔在我身上：「你怎么解释！药里根本没有乌头，那乌头去哪儿了快说！」

母亲指着彩月：「是不是你，煎药的时候偷偷拿走了乌头？你这种贱婢，就应该活活打死。」

彩月听到这苦苦哀求我：「小姐，求你救我，真的和奴婢没关系啊。」

「那你倒是说，乌头去哪儿了？快啊。」我急着问彩月。

彩月看着我：「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不是您说乌头有用，让我不用放在药里吗？奴婢冤枉啊。」

我震惊的看着彩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去毒害祖母。」

「小姐，你说过会保我的，事到如今你居然想全部推在奴婢身上。」

彩月连滚带爬的跪在母亲跟前：「夫人，求您救我，大小姐指使我向老夫人的药膳里加一些乌头，奴婢不做就要杀了奴婢。」

「胡说八道，雪儿为什么要这样做。」

彩月哭着说：「小姐，小姐说了，老夫人如今和夫人老爷一样都偏向二小姐，如今连婚事都给了她，恨极了老夫人，如果老夫人病逝，二小姐一时都嫁不了人，她就还是有机会接近陆公子，生米煮成熟饭，最后婚约还是她的。」

我难以置信彩月会说出这样的话，上前拉扯彩月：「彩月，我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父亲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逆子，我们家待你不薄，你居然心思如此歹毒，看来我们穆府是容不下你了。」

就当在争执时，祖母醒了，我急得很想看看祖母的身子，却被父亲推开。祖母虚弱的说了句话，保住了我，只是让我关禁闭一直到穆婷大婚。

7

很幸运的是，我的尸体很快被在这里躲雨的书生发现，吓得他连滚带爬跑去官府报案。

那日，母亲去街市碰到了我一直要好的朋友林湘。

母亲同林夫人寒暄几句，林湘试探性的问母亲：「伯母，雪儿妹妹还没解除封禁吗？」

母亲脸色暗了一下：「她啊，出了一趟远门。」说完对着林夫人感叹：「雪儿要是像你家湘湘这么懂事，我就能省不少心。」

林湘嘟了嘟嘴：「雪儿对您也很好啊，还特意为您和老夫人去宝华寺一步一磕，磕了七七四十九下才求得平安符，没日没夜的绣符文。」

母亲惊了一惊：「什么？怎么会，我并没有收到。」

正当母亲抱着茫然无措的心思回府时，官府的捕快出现了。

「穆夫人，我们在东城门的破庙发现了一具女尸，她身上的手帕绣了个穆字，看衣料应当是贵府的人。」

母亲一把抢过手帕，认出了那就是我的手帕。

一时呆愣在原地。

母亲配合捕快要去看看我的尸体确认是不是我，这时回门的穆婷却说：「娘，让她身边的下人去认吧，听说死了五六天了，这得多吓人，别冲撞到您。」

母亲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抽出了自己的手：「你在说什么？她是你的姐姐，你不关心她死了，反而说这些？」

穆婷僵住了，连忙说：「不是的，娘，我只是担心……」

母亲并不打算继续听下去，赶到官府，我的尸体早已经面目全非，散发着一些气味。

母亲实在忍不住泪水，扑在我的身边。

我看着自己的尸体，回想起来那晚的情况。

明天就是穆婷大婚，突然我的房门被敲响，一个面生的下人急匆匆跑过来：「大小姐，老夫人病情突然恶化，您快去看看吧。」

我惊慌的披起外衫，跟着他去，走到一半他说要去请一下西门的大夫，我担忧祖母，并没有过多的怀疑。到了西门，我就被人打晕。

醒来之后，那个乞丐，狠狠地捂住我的嘴，捆绑着我，脱着他身上破烂的衣服，恶臭的嘴靠近我，我极力反抗，乞丐气极，不停地扇着我的耳光。

「将军府大小姐又如何，你们这群平时高高在上的人，瞧不上我们这些人，还不是被我压在身下，呸，臭婊子。」

那一夜，是我一生最恶心最害怕无助的夜晚，那乞丐不断的折磨我，玩腻过后掏出一把细弯刀，从脖颈开始一刀又一刀划过我的皮肤，剧烈地疼痛让我无法忍受的尖叫求救，可是没有人会救我。

那乞丐发了疯似的看着我痛苦的表情，紧接着一根又一根的拔出我的指甲。

我在巨大的痛苦中死去，而此时我的母亲正在为明天女儿出嫁戴哪个手镯好看而发愁，父亲正在亲自挑选明日要穿的衣裳，哥哥满心欢喜的看着明日堵门要出的题。一切都是为了穆婷。

捕快把我的遗物交给了母亲，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两个贴身放着的护身符，部分沾染了我的鲜血。

护身符外面的荷包，别别扭扭的针脚绣着密密麻麻细小的符文。

母亲颤颤巍巍的接过荷包，看着带血的荷包，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

在我被下葬的第三天，那个乞丐被抓到了，不能说是被抓，而是自己跑到官府自首。

乞丐承认了杀了我的事实，他自己一直被追杀，死里逃生至此。而他指认的幕后黑手正是我的好妹妹穆婷。

穆婷很快被带到官府，她矢口否认是她做的。乞丐拿出她的手镯，手镯内侧刻着她的名字，指认就是她。

「就是她，给了我二十两银钱，我嫌弃太少了，从她身上顺了过来这个镯子。」

穆婷慌慌张张：「不是的，大人，这就是他从我身边偷过去的，不是我给的。」

这时候，有人证出现，在他们见面的那个饭店店铺，伙计见过穆婷，一楼吃饭的人也有两个见过穆婷身边的丫鬟。

穆婷被关进了监狱，因着她现在是陆府的人，需要陆府出面。没想到，陆府直接送来了休书，休掉穆婷。

母亲去监狱探望穆婷，穆婷看到母亲的到来瞬间大哭：「娘，你救救我，救救我，这里又脏又臭，我不想在这里，我害怕。」

母亲红着眼睛：「婷婷，你何苦这样，你在这里一会就受不了了，那雪儿呢，她被那么残忍的杀害时，你在我这边污蔑她和账房先生跑了。」

「其实你做的那些事情难道我看不出来吗？我只是念在这么多年亏待了你，能弥补一些就是一些，没想到把你惯成这幅模样。」

穆婷也不装了，冷漠的说：「母亲，我就是讨厌她，厌恶她，凭什么她享受了我的人生，我回来了，她却还能是穆府大小姐，你们都疼她，就连祖母都是，明明我才是你们的亲女儿。」

母亲激动的反问：「所以这就是你毒害你祖母的原因吗！本来你想要陆府的婚约我们也就给你了，你却还是狠心下手杀了雪儿，还有半路被救下的桂嬷嬷，若不是桂嬷嬷回到王家村，哪知道你的养父养母是被活活烧死的！」

「他们活该！是他们没本事，怨不得我。」

母亲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够了，这一切都怨我，怨我没有管好你。你是我的女儿，雪儿也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包庇你。」

穆婷苦苦哀求：「娘，我是你的女儿啊，求你救救我。」

「你现在求我，你可想过当时雪儿有多绝望，她的求救又有谁能听到。」

母亲离开监狱，她再也支撑不住，捂住心口痛哭。

我看着这一切，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酸酸的，涩涩的，堵的呼吸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