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消脂溶，你我缘散佚名 著

4.

谢云辞一身素衣，青丝未挽，双眼猩红。

他双手展开，跪在婚车前，声音发抖。

“娇娇，我求你，不要嫁给别人！”

红桃站在婚车旁，担忧地看着我。

“小姐，你可不能悔婚呀，于礼不合！”

扶轿的奴才也满眼紧张。

在他们心里，我爱慕谢云辞多年，如今谢云辞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肯定是要任性的。

“不用理他，继续走吧。”

我放下车帘。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婚车越过金尊玉贵的端王殿下，往书生的小别院里走去。

宋子瞻一身红衣，把本就清俊的面容衬得更加好看。

他扶着我下车，一路关照，直至礼成。

前世我与谢云辞成婚时，他喝了一夜的酒，直至三更才入洞房。

而我戴着盖头枯坐一夜，早就腰酸背痛。

从小娇养的端王殿下哪懂心疼人，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

而此时和我喝合卺酒的宋子瞻身上竟没有一丝酒气。

我好奇问他，他笑了笑。

“怕熏到你。”

宋子瞻替我掀了盖头，看见我的妆，扬起唇一笑。

“好看。”

“林小姐，你可以把凤冠取了，这个太沉，伤脖子。”

“我叫家中的奶娘给你打水梳洗，敷了一整天粉黛，对身体不好。”

宋子瞻语气有些笨拙，确是在诚心诚意地照顾我。

我有些恍惚。

我从未见过只手遮天的宋丞有过这样的时候。

上一世的他，总是一副圆滑狡黠的模样，也从不怕与女子交往调笑。

看见我时，或许是想到落魄时向我提过亲，他也只是默默地移开目光。

不过在谢云辞将我喂胖，闹得全京城嘲笑的时候，宋子瞻劝过他。

“端王殿下，王妃好歹是你的发妻，不该为了你的私欲作践她的身体。”

谢云辞不屑勾唇。

“怎么？宋丞当初提亲被我家娇娇无视，现在发达了，便想来找存在感了？”

宋子瞻知道谢云辞说不通，便看向在不远处独自赏花的我，无声对我说了三个字。

“少吃点。”

我当初以为宋子瞻在嘲讽我胖，便翻了他一个白眼。

只不过，在我的记忆里，上一世的宋子瞻好像一生未娶。

“宋子瞻，你人真好。”

我忽地说。

宋子瞻表情一僵，他犹豫了好久，对我说。

“我听人说，若一个女子说一个男子人好，必定是不喜欢他，才出言安抚。”

我一愣。

青涩的宋子瞻真是分外可爱。

“宋子瞻，你以后不必叫我林小姐了，就叫我小名吧。”

“小名？”

“嗯，往后，你就叫我娇娇可好？”

5.

回门的日子很快便到了。

宋子瞻告了假，收拾了一早上，才勉强觉得自己的仪容合格，同我一起回娘家。

却没想到，回门这一天，竟是林云苓嫁人的日子。

“唉，端王也真是，忽然就说要娶云苓过门为侧妃了。”

“若云苓是个康健的女孩儿，我们定要回绝的，可她身子孱弱，这婚事本就不好找。”

“也算是能有个托付一生的对象了。”

爹娘汗颜，最后对着宋子瞻道。

“真是怠慢了女婿，本该是招待你回门的日子，竟还要拉着你和我们吃二女儿的婚席。”

宋子瞻容色和睦，道。

“无妨，娇娇的妹妹有了托付，我也该为她感到高兴。”

说完，宋子瞻小心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担心，我会因为谢云辞娶妻的事情不开心，也担心，我嫁给他就是为了和谢云辞赌气。

宴席上，我突然偷偷抓住了宋子瞻的手。

“我选择和你成亲，就是想要跟你一起好好过日子。”

“宋子瞻，我爹的手下正好空出一个官位，你要不要去？”

话刚说完，一个穿着红衣的人摇摇晃晃地走来。

谢云辞脚步不稳，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

“各位，不与我共饮一杯？”

说话时，谢云辞的目光紧紧定在我的脸上。

我其实，仰头饮尽一杯酒。

“那祝殿下喜得良人，早生贵子。”

宋子瞻也陪着我喝了一杯酒，说了些祝福的话。

可谢云辞看着我们二人并肩而立的模样，越发暴躁了。

“娇娇，你高兴吗？”

谢云辞突然问。

我笑了。

“自然是高兴的，我嫁了个好郎君，妹妹的婚事也有了着落。”

谢云辞却冷哼一声。

“别逞强了。”

“娇娇，你爱慕我多年，这件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你匆匆嫁给这个破书生，不就是看见我去找了云苓，故意和我赌气吗？”

谢云辞摔了酒杯，再抬眼时，眼底竟是万分清醒。

“林娇，我没有娶云苓为正妃，便是为了把王妃的位置留给你。”

“我端王府王妃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我拧起眉。

在场宾客太多，我不好发作。

但是谢云辞把场面闹得太难看了。

“林娇，如果你不好和离，我可以帮你。”

“不就是一个书生而已，至少现在，我可以悄无声息地把他处理掉。”

谢云辞眯着眼看着宋子瞻。

宋子瞻却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反而是温润地笑起来。

“王爷喝醉了。”

我沉下脸色，道。

“堂堂端王殿下，就是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草菅人命的吗！？”

“这若让陛下知道了，不会饶过殿下的吧！”

谢云辞手背青筋冒起，捏着桌角。

“你果然不高兴。”

“娇娇，你这些天太任性了，快点回到原本的轨迹，嫁给我吧......”

“来人！”我打断了他。

几个下人匆匆赶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谢云辞。

我背过身，声音冷漠。

“王爷喝醉了，快把他送回去，免得闹笑话。”

“要是再说出什么不合规矩的话，你们能负得起责吗？”

6.

酒席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名亲眷。

爹娘走过来，面色疲惫。

“娇娇，你先跟女婿回去，这边我们来收拾。”

我知道，刚刚红桃来报，说谢云辞还没去洞房。

我点点头，心里无所谓地想。

前世跟我成婚还是三更天来的呢，他这么爱林云苓，恐怕会提前进去吧。

宋子瞻让我先留在府中躲风，自己去备马车。

我看着这前世住了许多年的王府，心中思绪难平。

两世的光阴，早已物是人非了。

所幸宋子瞻为人谦和细致，我没有选错人。

可是，宋子瞻就是怎么想的呢？

他为何要跟我提亲，上一世，又为何要帮我劝谢云辞。

他这人，现在虽看着青涩腼腆，可防备心却是极强的，不想说的话，任凭别人怎么套也套不出来。

若有能得到他信任的那天，我必定要好好问问他。

“娇娇......”

我转头，竟是谢云辞。

“王爷，你不去洞房，跑来这里.....”

我话还没说完，谢云辞就把我抵在了墙上。

他身上的酒气让我觉得恶心。

“放开我！”

男女力量悬殊，我怎么挣脱也挣脱不掉。

“娇娇，为什么要放弃我，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的！”

“还是说，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因为云苓的存在有心结？”

我拼命挣扎。

“谢云辞！你有病吧！”

谢云辞独自喃喃。

“娇娇，你怎么那么傻呢！？”

“你分明清楚，我是皇子，你是世家嫡女，我们都身不由己啊！怎么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吗！？”

“再说了，你和云苓一起长大，嫁给我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住，你们可是亲姐妹。”

“而且那书生说不定日后也会另娶......”

谢云辞话还没说完。

“草民不会另娶。”

宋子瞻迎着风，双眉轻拧。

趁着谢云辞怔愣松手，我钻了空子连忙往宋子瞻身边跑。

宋子瞻一下子就把我抱紧他的披风里。

男人的温度灼热，却难得地让我安心。

“端王殿下，纵使你是皇亲国戚，金尊玉贵，也没有轻薄别人家夫人的道理吧。”

宋子瞻语气坚定。

尽管他如今身份低微，毫无实权，是谢云辞随手便可碾死的一只蚂蚁。

可他还是道。

“我草民再看见你强迫娇娇，便是拼了命，也要护着她。”

“你若真的是爱娇娇的，便知道，爱一个人，并非是占有，而是尊重她的意愿。”

“王爷，人不是玩物，不可轻贱。”

谢云辞站在原地，死死地看着宋子瞻，没有说话。

宋子瞻紧紧搂着我，将我带上马车。

“多谢。”

宋子瞻沉默了许久，才道。

“娇娇，我是你夫君，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找我护着你。”

“我可以护你一世，直到我死。”

他叹了口气，道。

“我一生无父无母，直到少年时在春宴见过你一面，便想着，若这个姑娘能成为我的妻子便好了。”

“我自知身份卑微，去跟你提亲，也只是为了完成我的心愿，至少让你知道，我钟意你，想去了。”

“你不知，你答应嫁给我的时候，我有多欣喜。”

宋子瞻看着我，眼睛里好像有星星。

“人活着，是为了和爱的人相伴到老，这才是活着的意义。”

“娇娇，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

7.

宋子瞻顶了我父亲手下的官职，成了朝臣。

以后便要每日早起上朝了。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宋子瞻还在准备科考，三年之后才成为皇帝手下的红人。

也不知道他这一世，又有什么打算呢。

女子虽不能参政，但好在京中贵女贵妇们多有交集，能知道前朝之事。

“娇娇，你家夫君那叫一个惨。”

和我关系甚好的一位贵女最近也是嫁了人，时常来我府里陪我。

“听说端王殿下日日在朝中针对他呢，也不知这官职还能不能保得住。”

我失语。

原来我嫁给宋子瞻，给他惹了这么大麻烦。

正打算去找我爹商量怎么办，红桃却急匆匆跑来了。

“小姐！不好了！”

她停在我面前，气喘吁吁。

“宋大人直接在朝中揭发端王殿下走私，陛下大怒，直接罚端王殿下关禁闭了！”

我快跳出来的心脏回去了。

“这算什么坏消息。”我松了口气。

红桃也有点愣。

毕竟以前的我，是以谢云辞的事情为主的。

“那宋子瞻呢，他怎么样了？”

红桃挠了挠头，后知后觉地高兴起来。

“陛下觉得宋大人年纪轻轻便不卑不亢，能力出众，直接给他升了官职！”

宋子瞻下了朝，被其他大人拉着去吃酒，一时回不来。

午后，我本打算自己在院子里消消食，红桃却说有人来访。

林云苓身形消瘦，被人扶着走了进来。

“姐姐，好久不见。”

我后退了一步。

“妹妹不好好待在王府养病，何必跑来这里吹风？”

林云苓看了看四周，忽然发出一声嗤笑。

“这么小的院子，姐姐可还住得惯？”

“只可惜，王爷对我情根深种，将我娶入王府，当宝贝一样宠溺。”

“姐姐爱慕王爷这么多年，如今被人抢了，是不是酸得慌。”

又来了。

林云苓最喜欢看我嫉妒她的样子。

上一世，我真心喜欢谢云辞，便屡屡中她的招，让她看我笑话。

“啊？妹妹不知道王爷被我家夫君弹劾得禁足了吗？不回王府哄着你的心肝宝贝，来找我干嘛？”

我故作惊讶，随后捂着嘴笑了。

“端王殿下呀，我早就不喜欢他了，打心底把他当破烂儿看。”

“妹妹要是喜欢捡破烂儿，那你就捡好了。”

林云苓苍白的小脸直接被我气红了。

“你......”

她扬起手，想扇我巴掌，可惜她身体羸弱，巴掌还没下来，人摔了一下。

“红桃，送客！”

林云苓猛烈地咳嗽，道：“你给我等着......”

待林云苓走后，我低声对红桃说。

“传出去，说林云苓跑来扇了我一巴掌，把我打哭了。”

“务必要传到王府里去。”

8.

没想到，我没等来其他人，竟等来了宋子瞻。

他匆匆回家，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

“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在和大人们吃酒吗？”

“我听你被打了，便没顾得上其他，自己骑马赶回来了。”

我无奈，跟宋子瞻说清事情因果。

“林云苓那个病秧子怎么可能打得到我，这消息是我故意传出去的。”

“她故意招惹我，那我自然不会让她在王府好过。”

宋子瞻这才放下心来。

夜里，红桃打听完小道消息，这才回来。

“他们都说太子侧妃的病又重了，一副要死的样子。”

“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如今估计是大限将至了。”

“不过奴婢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于是就多打听了一下。”

红桃娓娓道来。

说是谢云辞知道了我被红桃打的消息，直接勃然大怒。

他平生最看重的，便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以前是林云苓，现在是我。

他为了惩罚林云苓，直接把她丢进了河里，让她自己爬起来。

林云苓起来后，便直接发了高烧，一病不起。

谢云辞还在气头上，就连大夫也不许找，简直就是要看着林云苓死的节奏。

林云苓死。

我的心中一跳。

上一世，林云苓死后，谢云辞发了疯，把我喂胖。

他设计陷害林家，害得林家灭门，然后自己偷偷收藏了我爹娘的尸首。

为的就是用亲人之命，换林云苓一条命。

这一天又要来了吗？

前世的林云苓还有三年才会死，现在竟提前了这么多！

可我如今完全不是谢云辞的对手。

“红桃，备马！”

“带上郎中，去给林云苓治病！”

我借着看望妹妹的名义，匆匆闯进王府。

可我还没看见林云苓，谢云辞便堵住了我的路。

多日没见，他消瘦了许多。

如今的谢云辞，眼下青黑，再也不复之前翩翩公子的模样。

“娇娇，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知道，你放不下我，对不对。”

“放心，我知道你在云苓那里受了委屈，我已经替你罚她了。”

“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这些日子我有好好想过，是我对你不够好，害你伤心。”

“你是准备好和那个宋子瞻和离了吗？还是说，你想让我替你除掉他。”

“现在的宋子瞻不同往日，父皇越发器重他，除掉他有点难度，可并非是没有办法，我......”

谢云辞还想絮絮叨叨地跟我说话，却被我打断了。

“我不是来找你的。”

“我是来给林云苓看病的。”

说完，我身后的两个郎中作揖，便快步赶进了林云苓的房间。

看着谢云辞错愕的表情，我觉得好笑，道。

“王爷，你怎么这么自作多情。”

“我妹妹都快死了，你不让救，还不让我救吗？”

“说到底，现在林云苓是我亲妹，你却是个陌生人罢了。”

9.

谢云辞咬着牙。

“怎么可能，你明明和云苓从小就关系不好，你对她......”

“你对她的感情，怎么敌得过你对我......”

我挑起眉毛。

“那王爷对我又能有什么感情呢？”

“你说的是，前世我们成婚的那几年吗？”

谢云辞瞳孔猛地一缩，他微微后退几步。

“前世？”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前世......”

我笑了起来。

“想不到吧，谢云辞，我是和你一起重生回来的。”

“回来的第一刻，我想的就是，我再也不要嫁给你了！”

“前世你害我林家满门被灭，把我养胖，就为了让林云苓活过来。”

“可现在呢，你辛辛苦苦想复活的林云苓不是还活着吗？怎么她快死了，你还不救！”

谢云辞双唇颤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娇娇，我......我历经两世，我才明白自己爱的人其实是你啊......”

“什么云苓，我不要了，我就要你！”

“你原谅我好不好，让我来把前世欠你的一切都换回来！”

“这辈子，我会好好待你，对你一心一意，让你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不相信。”

“谢云辞，你这个人的人性便是如此，狗改不了吃屎，我不想重蹈覆辙了。”

“更何况，我很满意现在自己的选择。”

说罢，我正想离开。

却见院中冲出一个人，她直接扑了过来，我的脸被她打得侧了过去。

“贱人！”

林云苓愤愤道。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林云苓，你究竟在做什么！”

谢云辞冲过来，挡在我身前。

“你竟然敢打娇娇？”

林云苓惊讶地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谢云辞。

“王爷，你为什么这么护着她。”

“你爱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谢云辞的眼神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

“爱你？”

“林云苓，我觉得你还是早点死了的好。”

“你死了，在我心中还是那个柔顺温软的女子，可你现在呢？善妒阴险，根本不是我喜欢的样子。”

“说到底，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根本没有娇娇高。”

林云苓气得浑身颤抖。

她甩开仆人的搀扶，之间跑出了王府。

“让她跑吧，反正我被禁足了，也追不出去。”

......

“说是二小姐直接跑回了林家，找老爷夫人告状呢！”

红桃讲得面色红润，手舞足蹈起来。

“小姐，你不知道，老爷夫人有多护着你，直接把二小姐大骂了一通。”

“他们说，二小姐不过是区区一个庶女，当初惯着她还不是看她身体不好，可她竟然欺负到嫡女头上，是大逆不道！”

“老爷夫人当场跟二小姐断绝了关系，赶出了林家！”

我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点头。

若不是谢云辞，谁又真的把林云苓放在眼里。

不过是一个毫无能力毫无才华的莬丝花罢了。

不过，我也该回家看看了。

10.

到了林家，爹娘怒气还未下去。

爹气得走来走去，边走边骂。

“我怎么生了个又蠢又坏的东西，早知道当初直接把她给打了！”

“花了这么多钱买药给她续命，可她呢，竟一天到晚想着害她的姐姐！”

娘皱着眉头，有些担心。

“可云苓毕竟已经成了端王的人。”

“咱们一直和端王一派交好，这么做会不会不太.......”

我明白娘的焦虑。

“阿娘，不会的。”

看见我回家，爹娘连忙迎过来。

他们叫下人去给我做我最爱的点心，对我嘘寒问暖好久，才放下心。

“宋子瞻是个好孩子。”

“娇娇，爹想不到，你的眼光竟这么好，挑到了一个好夫婿。”

我笑了笑，随后跟爹娘说起了正事。

“爹，娘，我觉得咱家以后不必跟端王深交了。”

端王走私一案被查，太子的位置与他无缘。

我们林家身为世家，参与党派之争难免有风险，还不如保持中立，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娇娇说得有理，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之前还在挂念着云苓，怕她嫁给了端王，以后受欺负，不过既然她这么不讲情面，我们也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了。”

爹在朝堂上逐渐和端王割席。

皇帝也明白了爹的意思，越发器重他。

满京城都知道，林家受皇帝喜爱，只可惜如今林家的两个女儿都嫁为人妇，没办法上门提亲交好。

于是贵妇们转移战略，开始劝我生子。

我被缠得烦了，就拉着休沐的宋子瞻去京郊的山庄避暑。

宋子瞻本就才华横溢，再加上连连立功，升官进爵比快马加鞭还快。

“夫君，你再这么升下去，我们林家百年世家都要比不过你了。”

我靠在宋子瞻的身上，长叹道。

宋子瞻无奈一笑。

“加官进爵还不是因为有你。”

“若不是你，我对这些功名可没什么想法。”

忽地，我想到了上一世，他不一样爬到宰相了吗？

切，男人的嘴。

我嘟了嘟嘴，问。

“若是你提亲那日，我嫁给了谢云辞呢，你会如何。”

“你就直接一蹶不振，继续当你的小书生了吗？”

宋子瞻沉吟片刻。

“我会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能被你看见。”

“你若过得好，我便看着你。”

“你若过得不好，我便帮你。”

“娇娇，人活着是需要有牵挂的，你便是我的牵挂。”

“若我一直留在原地，那就与死无异了。”

天上云卷云舒。

原来我错过了这么多。

人这一生，可真是奇怪，行差踏错，结局都会变得不同。

次年，宋子瞻立了大功，正好前任宰相因病去世，皇帝便直接封宋子瞻为相。

我们也一并搬进了宰相府。

从前嘲讽我加了个书生的人，如今都羡慕我高瞻远瞩，选中了一个宰相。

而谢云辞那边过得便不甚顺利了。

他这人本就暗地里的勾当多，加上平日里最爱招惹宋子瞻。

可宋子瞻平生一大喜好，就是查案子。

一连查出谢云辞犯的好几个罪，告到御前。

纵使是亲儿子，皇帝也忍不了谢云辞这么搞，卸了谢云辞的爵位，直接将他打入大牢。

听到这个消息的林云苓，直接当场晕了过去。

不久后，谢云辞在大牢里郁郁不得志，竟一头撞死了过去。

而林云苓悲伤过度，一病不起，没多久，便在病床上死掉了。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