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 : 丽质文学网 > 那一场无尽意的往事 > 蛇仔明易明堂免费阅读《那一场无尽意的往事》完整版最新章节

蛇仔明易明堂免费阅读《那一场无尽意的往事》完整版最新章节

2021-02-25 00:23:47 作者:吴沉水

《那一场无尽意的往事》 章节介绍

《那一场无尽意的往事》可以说是一部很优质的文章了,在吴沉水的精雕细琢下,每一个人物似乎都有自己的归属,而且很有灵性,下面是第7章内容:7一转眼,已到来年三月。三月遇上暖春,树木都憋着劲打花苞,肥圆翠绿中吐着点点白蕊的是栀子,紫红重锦蔟蔟压枝......

《那一场无尽意的往事》 第7章 在线试读

7

一转眼,已到来年三月。

三月遇上暖春,树木都憋着劲打花苞,肥圆翠绿中吐着点点白蕊的是栀子,紫红重锦蔟蔟压枝的是九重葛,山茶、茉莉、杜鹃、草兰皆不落其后,就连素馨花,没来得及长叶子,倒先颤巍巍于枝头伸出了花苞。

意料之外又正中下怀的,却是桂花。

连天雨幕中,再没有比桂花香更适合浸透雨水,沁人心脾。

蛇仔明嗅着桂花香就想起了宋金桂,他自养好伤后便再没见过人家,于情于理,都该至少提溜四样点心、一封利是上门道谢。若他会来事,顶好是顺势订头烧乳猪点香添对金镯,把宋金桂认作义妹,那这事才叫办得周全妥帖,保管叫怀仁巷的老街坊邻居提起来,都要竖起拇指夸他一句知恩图报真仁义。

然而成日里在街面上教人晓规矩的蛇仔明,这回却自己先没了规矩。

他初初以为是自己舍不得把亲娘留下来的那只细金镯子送出去,可等有一天,他稀里糊涂进了十八甫的金铺,出来时已经把镯子换成金灿灿的鸡心链,他才猛然意识到这事原来已离题万里,再不是舍不舍得的事了。

说舍不得确实有,只是他发现,原来自己舍不得的不是镯子这个物件,而是舍不得跟宋金桂就这么莫名其妙成了义结金兰的兄妹。

可不成兄妹,他跟她还能成什么呢?

答案如鲠在喉,鲠得他整夜睡不着觉,然而偏不能说,说出来就是笑话,他头无三片瓦,身无两件衫的人,街头混饭吃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斧头别后腰,有今日没明朝。他身无长物,连个傍生的手艺都没有,讲句不好听的,就他这样的,还不如那个惠东来的卖鱼肠粥的乡下佬呢。

他怎么能去祸害人家好好的姑娘呢?

蛇仔明从来不知道原来怀揣一个说不出口的梦竟然是这样的,好比有把看不见的锤子,一下一下地打,一寸一寸把他砸进土里去。

砸得他头昏眼花,砸得他不得翻身。

他想的什么,终究就得忘了什么。忘不了也得忘,那口井,那头上三尺的神明,那死去的娘亲都看着他呢,救命之恩,重得他耍不了横。

就在蛇仔明快把自己憋疯了的时候,宋金桂却出了事。

平时闷声不响的人不出事则已,一出就是大事。

据说她在西关有名的大户苏家做事时私会情郎被撞破,主人家还没审,她就投缳自尽想一死了之。

要真死了倒也罢了,那年月,哪座西关大屋里没跳井上吊吞鸦片死几个女人?可宋金桂偏生命大没死成,这下就麻烦了。

大姑娘会小后生倒在其次,单说这搞事搞到主人家里,事情败露了还要吊在人家房梁上,这是要叫那家人连带着帮你收尸?哪怕有天大的委屈呢,做出这种事,也是忘恩负义死不足惜的。

宋金桂给自己套的绳套当下没勒死她,却勒断了她往后的路。

她被苏家赶了出来,老宋去接的,主家那位苏大小姐倒是好心,给雇了洋车送到家门口,不至于叫人父女抱着铺盖卷招摇过市。可她哪还有脸见人呢,浓密的头发披得满脸都是,偶尔露出半边脸来,惨败单调得跟刚刷了白的墙。人看着在那,可三魂六魄却早不知飘哪去了,脚明明踏在平地上,可平白无故的就让人觉着她深一脚浅一脚,跋涉在看不见的泥泞里。

她回家的时候,半条怀仁巷的人都出来看热闹,看这位出了名的美人狼狈不堪的样。时值吃中饭,好些人手上还端着饭碗,似乎多瞧一眼,就多吃一口下饭的菜一般。宋金桂的爸爸老宋的背突然就弯了,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两句什么,大伙也正期待他说两句什么,可他嗫嚅了嘴唇,却长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倒是宋金桂的弟弟红了眼,挥着木棍毫无章法乱赶人,边赶边嚷嚷:“不准看,不准看,回去啊,我叫你们回去啊!”

谁听他的?小屁孩。

蛇仔明接到消息比较晚,他赶回怀仁巷时已瞧不见这场大戏。戏是散了,可余韵悠长,有两个疑问长时间出现在怀仁巷人家的嘴上,第一,宋金桂什么时候才肯再去死一死?第二,她搞的奸夫到底是哪个?

“千万别去跳井啊,”蛇仔明与人群中轻而易举认出后妈尖利的声音,她敲着饭碗忧心忡忡,“要死死远点,死井里头就算即时找人来掏井,也得花个十天半月,谁担水啊,河涌那么鬼远,买水不用钱?”

“不会跳井吧,老宋家不至于这么离谱。”

“呵,不离谱?不离谱能在主家寻短见?呸,晦气。”

“先别管晦气不晦气,哎,你猜跟她有路的奸夫是哪个?”

“哪个?左右不过张三李四王五,诶,”后妈突然提高声音,兴致勃勃地讲,“说不定哟,不是一个,是好几个呢。”

女人们笑作一堆,蛇仔明无名火起,走过去也不叫他后妈,肩膀一撞,她的饭碗砰的一声跌地摔碎。

后妈勃然大怒,两片薄唇上下一碰就要开骂,看清撞她的是蛇仔明后反倒熄了火,蛇仔明也不多说话,只是阴阴地看她,慢条斯理开始卷袖口,露出年轻健壮的胳膊。

他后妈猛然意识到这个继子早已不是能任意打骂的了,有些怯,退了一步虚张声势道:“作死啊你?干嘛没事撞翻我碗饭?”

“哦,原来是你的饭啊,不好意思咯。”蛇仔明无赖地问,“怎么?要不要我帮你扫起来喂到你嘴里啊?”

“你你你讲的是什么话,没点家教,你等着,我非告诉你爸让他打你一餐不可……”

蛇仔明轻蔑地嗤笑一声,转头朝宋金桂家走去,走出两步,又掉头飞快离开。

他心里火烧一样难过,边跑边乱七八糟地想,一会恨宋金桂怎么这么贱,早知道这么贱,他该先下手为强;一会又恨宋金桂那个奸夫,也不知是哪个死扑街废材冚家铲,最好不要叫他知道是哪个,知道了非弄死不可。

跑过了几条街,一直跑到跑不动,蛇仔明停了下来,他扶着墙喘得像个破风箱,转身顺着墙根滑坐到地上,他伸手一抹一头一脸的汗,手碰到脑袋上被砸过后又愈合的疙瘩,咧了咧嘴,有点想哭,却一滴泪也流不出。

他忽而不恨宋金桂了,原来那样的宋金桂也有神憎鬼厌的一天,老实巴交的女子,跟谁说话都细声细气,没用到有事能躲自己弟弟背后去。一辈子没招谁没惹谁,怎么一出门做事就被安了个奸夫,怎么一有奸夫被撞破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为什么?因为她比别人长得漂亮,所以罪加一等?

可就算人人都觉着她该死,蛇仔明却想要她活。

他想要她活,一如既往地挑水做饭,缝缝补补;他想要她活着,春逛庙会夏看赛龙舟,头戴花儿身穿新褂,别人家的女子怎么光鲜体面,她也怎么光鲜体面;他想要她活得好好的,活着把这人世间的酸甜苦辣都尝了,直到够老够糊涂,糊涂到能把今天这桩天大的难事给忘了,然后颠三倒四给儿孙们讲,某年某月某日,我打水时救了一个人,不是好人来的,可我能怎么办,我做不到看着他死啊。

是的,就如现在、此刻,他也做不到看着她死一样。

蛇仔明蹭地站起来,飞快地跑回去,他脚步轻便如腋下长了翅膀,胸膛里打鼓一样轰轰作响,他从没像现在这样确定一件事,就像确定天是蓝的,井水是甜的,圣心大教堂的唱诗是美的那样。他跑了捷径,奔回怀仁巷,人群已经散落得七七八八,宋金桂家门户紧闭,他拍门,没人理会,侧耳倾听,却能听见里头的怒骂哭泣声。

蛇仔明绕到宅子的另一旁翻墙而过,对他这样的混混来说,翻个土墙完全算不了什么。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堂屋,看到宋金桂跪在地上,老宋拿着扁担要打他,老宋的老婆、其他孩子拦着哭着乱作一团,只有宋金桂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平时有事无事都要掉眼泪的人,真遇上了事,却一滴泪都没有。

“你说不说,奸夫是哪个,到底是哪个,你想气死我吗?!”

“阿女啊,你就说吧,说了阿爸才好为你做主,你怎么那么糊涂呢?”

宋金桂麻木地凝视着地面,一声不响。

“你还不说!信不信我打死你,家门不幸,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知羞的东西!”

老宋的扁担眼见要打下来,蛇仔明扑过去伸手拦下,在大家惊诧得要瞪掉眼珠子的时候,他听见自己清晰地说:“是我,跟金桂相好的那个,是我。”

宋金桂猛然抬头,震惊地盯着蛇仔明。

蛇仔明混不吝地大声道:“看什么看,老子敢做怕什么认,没错,就是我,我先看上宋金桂的,烈女怕缠郎,我蛇仔明看上的女人她跑得掉?做梦。得啦,这次的事是我办得不周到,我认罚,最多这样了,我娶你女儿总行了吧,把你的家伙头都收收,喊打喊杀做什么,往后都是一家人,哎哟……”

“我打死你个死扑街!”老宋挥舞着扁担冲上去,“谁要跟你一家人,今日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编辑推荐

热门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