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囧途》 章节介绍
百里途宣焕阳编写的《人在囧途》真的需要耐心阅读,其中隐藏了很多细节的东西等着我们去发现,用心阅读会发现很多不一样的内容,第10章讲了:1来到用餐车厢,我买了份热干面,找到位置坐下。牛耿那张黑脸终于没在眼前乱晃了,耳根也清净不少,我眼前的世界......
《人在囧途》 第十章 在线试读
1
来到用餐车厢,我买了份热干面,找到位置坐下。牛耿那张黑脸终于没在眼前乱晃了,耳根也清净不少,我眼前的世界瞬时间美好起来,就连那碗硬到堪比铁丝的面条也让我觉得美味。
温暖的阳光从奶白色的天空中倾斜下来,铺盖在我的餐桌上,或许是心理作用吧,明明皮肤感觉到的暖意是车厢内的空调带来的,我却总觉得是太阳把隆冬的寒意驱走一大半。车窗外,未融的积雪在大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高挺的白杨树,升起炊烟的农舍,在雪地上嬉闹的孩童从车窗外掠过,我仿佛是在欣赏一副动态油画,失忆后的种种不顺带来的烦恼也通通抛到了远方。
心情的愉悦就这么出乎意料的来了,仅仅是因为远离了某一块没烧透的粗糙木头吗?也不尽然,我知道吃完热干面我还得要继续忍受他的烦扰。仔细想一想,即使我的脑海里仍然还有大片大片的空白点,即使这趟茫然的旅行不知道还会生出什么幺蛾子,但是此时此刻,在这个崭新的冬日早晨,什么都不能妨碍我享受生活美好的一面。
嗯,李成功是个懂得享受生活,懂得把握现在的人,不管失没失忆,他都是。
“热干面50块钱一碗,吃完了赶紧让位置,后面还有很多要用餐的乘客排队呢。”一个身材臃肿,穿着厨师大褂的大婶敲了敲餐桌,递来一张手写的账单。
好吧,生活中不顺人心的因素还是居多的,就像这碗50块钱的干脆面和这位一脸讨债表情的胖大婶。我没蠢到去跟她讨价还价,乖乖地拿出钱包付了钱,等我走出用餐车厢才发现根本没人来这里排队吃早餐,整列火车全是康师傅和统一的味道。
这时候,放在我上衣口袋的手机响了。
曼妮的电话?这是出现在我心里的第一个念头。
我停在车门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往屏幕上看去。
不是曼妮,只是一串137打头的电话号码。
混沌的脑子此刻却十分清楚,这不是什么推销保险或诈骗电话,我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
是我的妻子,美丽,这串号码是美丽的手机号。
又有一段记忆在心底苏醒,我记起来有一次回石家庄,我的手机在机场被偷了,当天晚上远在长沙的美丽就接到诈骗电话,说她老公让人绑架了,要她拿一百万去赎,尽管后来美丽通过其他电话找到我,这件事儿也把她吓得一个星期没睡好觉,自那以后我就没在手机里存任何家人的电话号码。
我不是一个对数字敏感的人,也没有过目不忘的特异功能,但家人的手机号我都记得很熟,然而骤然降临的失忆打乱了我的脑细胞,直到美丽来电话,我才终于记起第一个家人的号码。
我举起手机,手指滑动接听条,手机移往耳边的那短短一瞬间,我心里漾起一丝微妙的紧张感。
“喂?”我轻声道,行驶中的火车发出的“咣当”声很可能让电话那头的人听不清我的话。
话筒里安静了一阵子,没人回答。说来奇怪,火车上经常有信号不好的状况,电话打着打着就听不见声是常事,可是当时我却无比笃定电话里一定会传来她的声音,我就那么举着电话,等待着,等待失忆后第一次听到那个曾经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女人的声音。
那一通电话的所有细节我都记得很清楚,先是听见一阵“嗤嗤”的电流声,然后一句断断续续的询问:“喂,成功,你听得见吗?”
美丽的声音,沿着糟糕的电磁信号,磕磕绊绊地传到我的耳朵里,从我那颗蒙着一层浓雾的大脑里轻柔地整理出一丝柔软的记忆。
“成功?你在吗?”美丽又问。
“在的,我听得见,你说。”我捂着嘴回道,想聚拢自己的声音,害怕那一头的美丽听不见。
“成功,我刚刚才看到新闻,长沙机场下了大雪,所有飞往长沙的所有航班都取消了,你现在还在石家庄吗?”美丽关切地询问道。
“嗯,如果没有取消航班,我现在都已经到家了,”我说,“我去买了火车票,现在在火车上。”
“什么时候能到长沙呢?”听得出美丽的语气里充满期待和担心。
“火车到长沙都明天中午了,我估计午饭前才能到家。”
“火车上注意点啊。”
简单的一句关怀,轻轻地抚在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我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急不可耐的想要推开家门把一肚子的委屈都告诉那个守在家里等着他回来的人。
男人并不是都如钢铁一样冷硬,他们那看似包着铁皮的心脏都需要一个人和一处角落,能让他们无所忌惮的暴露出孩童般的脆弱。
我张了张嘴,想要告诉美丽,我失忆了。
“妈的腿疼好了很多,你上次从云南带来的药很管用,”美丽在我说话之前先说道,“果果这两天也很乖,就等着你回来,等会儿我给你发张果果的照片过去,昨天下午在公园拍的。”
我收回差点说出的话,美丽的话让我忽然意识到,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让所有依赖我的人担心。男人不能一直是孩童,他还要给那个人和那一处角落最踏实的依靠。
“果果醒来了吗?”那一刻,责任感让我无比平静。
美丽回道:“她还在睡,昨天玩累了,今天我就让她多睡一会儿,我现在去叫醒她?”
“让她多睡一会儿吧,明天我就回来了。”我微笑地道。
“嗯,你自己在外面小心,明天我们等你一起吃午饭。”美丽温柔地说,我敢确定此时她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
“好。”
电话挂断了,我们谁都没有说再见,也没有留下任何甜言蜜语,平淡得像是久未相见的老友的一阵寒暄。
放好手机,还没走出几步我就停下来,摸出从那娜那儿得到的小功能机,找出通讯录,快速存入美丽的手机号码。
只是存入号码,依旧没有存美丽的名字。
就算我万分不幸的再次失忆,看到存在这只手机里唯一的一串号码,我必然能够知道号码背后是一个对我重要至极的人。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发明电话号码的那个人才真是很懂浪漫,他让每个人都有一串独一无二的数字,而有些话,又只能说给独一无二的人听,时间一久,那串独特的号码,或许就是那个独特的人了。
走回座位,牛耿一见到我就大声道:“老板你捡了多少钱?瞧你眼睛都快要笑没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一直在笑,笑得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起开。”我冲牛耿扬了扬手,他顺从的站起来把位置让给我。
“大帅哥,我给你说,我跟这位老板啊可有缘了……"牛耿似乎找到了新的骚扰对象,开始喋喋不休对我旁边的帅小伙喷发出一堆废话,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理他。
2
时近中午,车厢里闷热浑浊的空气让困意窜上每个人的脑子,人们大都昏昏欲睡,连嘴巴从来闲不住的牛耿也止不住地打哈欠,最后索性坐到地上,靠着座椅沿儿打起瞌睡。
我摘下眼镜,脑袋枕着手臂趴在前面的小桌板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我到家了,踏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端一个木痰盂,解开裤子对着里面撒尿,可是圆滚滚的木痰盂漏了,打湿了我整条裤腿。
就在我对破痰盂十分惊异的当口,耳朵忽然听到一声巨响。轰隆!像是谁对着我发射了一门炮弹。
我吓得急忙醒过来,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有一个黑色的圆球映入我的瞳孔。这一来更吓得我说不出话,难道在梦里出现的木痰盂跑到现实里来了?
等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牛耿那颗臭哄哄的脑袋。
坐在地上打盹的牛耿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我的大腿上,抱着这条软和的"枕头"他睡得更香了,微张的嘴还流出一道口水,我那条用料考究的西裤上即时出现了一大片口水渍。
在恶心我这件事儿上,牛耿真是前无古人,如果后面还有来者,那必定也是他自己来。想不到,后面的遭遇,让当时我这个念头成真了。
“哎,哎!”我使劲拍了拍牛耿,好不容易才把他拍醒。
“到了吗?”他抹着嘴角边的口水问我。
刚才所有注意力都被他恶心到了,这会儿我才顾得上往窗外看。
“这是到哪儿啦?”我听见坐在我身边的帅哥疑惑地自言自语。
车窗外是一片荒郊野岭,压根看不到火车站台的影子。列车静静的停了半个小时,身周发现问题的乘客越来越多,都聚在车窗口往外张望。
“怎么了这是?”“火车怎么就停了?”“还没到站啊?”
耳朵听到的全是困惑的话音,弄得我心里也跟着打起鼓来:莫不是前面的铁道出了什么事故吧?
我站起身,上半身趴在小桌板上把脑袋探出窗,眯着眼远眺,视野里除了立在前方几公里外的一座高山和山脚处的隧道以外什么都没有。
忽然,一只力气很大的手搭在我肩上,把我往回拉,我一度以为是乘警回来了,不想我刚被拉回座位上,牛耿那张粗糙的脸就从眼前闪过。
“我来看看。”他打着哈欠,脑袋伸出车窗外,两只手不住地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
“前面啥也没有啊。”牛耿两脚往前蹬,使劲往前伸着脖子。
“你看错方向了。”我冷淡地说。
这个神奇的人物望着列车来时的方向,要是能发现什么那才是见了鬼。
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调转过头,右手搭在眉头上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阵子,我心里想:要指望他看出什么来那不如盼着这列火车长出翅膀飞到长沙去。
“前面那座山不会是塌了吧?”他若有所思的大声道。
“呵呵。”我冷冷地笑了,不屑于给他普及工程学的常识,现在的列车隧道除非是遇到山洪爆发一类的重大灾害,否则很难发生塌方事故。
可是没等我对自己的知识储备自喜多久,列车广播就响了。播报广播的女声和飞机上通知紧急返回的女声出奇的相像。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由于前方隧道塌方,火车无法继续行驶,请各位自行下车,我们在此深表歉意。在通知一遍……”
牛耿开心地回过头来,“嘿!我说中了,前面真塌了!”
在周围绵绵不绝的叫骂声和抱怨声里,牛耿那张得意洋洋的笑脸犹如一朵被太阳晒蔫的野花。
“请你,闭上你的乌鸦嘴!”我万分恼火地说。实在搞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拿走他的脑子,再换给他一身衰神的好本事?
3
官方通知都出来了,停在荒郊野外的列车车厢毕竟不可能留人久住,人们用各种脏话发泄完还是得考虑接下来怎么回家。在通知广播响了二十遍以后,所有人都开始轰轰烈烈的下车了,每个人那种挤破头都要赶紧往车下冲的劲头不输上车的时候。
瘦的人等不及从车门下车,索性直接从车窗翻出去,那个小胖子又被窗框卡住了,他爸爸和爷爷站在车外喊着“一二三”的号子把他往外面扯;睡着的婴儿又被吵醒了,哭得惊天动地,肥胖的母亲又开始尖着嗓子教训他;四肢发达的男青年从行李架上搬下他的大包,找不到地方落脚,就那么呆站在座位上……所有一切都像是把混乱的上车抢座过程倒着放映一遍。
等车厢里差不多空了我才站起身准备下车,这时我身边只有牛耿和那个帅小伙,坐在对面那三个花痴女孩早已不知去向。
“大帅哥,我来帮你拿东西吧。”牛耿殷切地说,我背对着他们小声的“嘁”了一声,心里怀疑他是不是被女孩们的花痴病给传染上了。
帅小伙护着他的宝贝吉他,手里拿着那点简单得可怜的行李,憨憨地笑着回道:“谢谢你啊,不过不要叫我大帅哥了,叫我大伟就好。”
“我叫牛耿,姓牛名耿,你也可以叫我牛蛋!”从我背后传来拍胸脯的声响,能想象出牛耿说出他的小号时那自豪的表情。
下了火车各走各路,肯定不会再碰上这个灾星了。这么想着,我已提着手提包来到车门口,牛耿和名叫大伟的帅小伙跟在我身后。
跳下车,耀眼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温度,冷冽的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四周除了山就是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究竟是什么鬼地方?我上哪儿去找回长沙的路啊?
那对父子终于把卡在车窗上的小胖子拉出来,祖孙三代背着几只大行李包从我身旁走过,我拦住辈分应该排在第二的中年人问道:“打扰一下,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列哈儿是广水。”中年人说着一口不清不楚的方言,还好我听出了“广水”两个字。
这么说我们已经到了湖北境内,我想起从广水到江口不远,只要到了江口就不愁没有去长沙的车。
没等我送一口气,一只黑手搭上我的肩,同时响起我听来十分刺耳的声音:“嘿,老板,你上哪儿打车?咱们一块儿吧!”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我厌恶的冲旁边挥了挥手,“你快走,别跟着我。”
真得感谢在石家庄我没让牛耿搭顺风车,这次他终于学乖了,不再死皮赖脸的跟在我后面。
“那好,老板一路顺风啊!”说完,他就背着翘着平底锅把儿的行李包往前跑去,一个背着吉他的身影在前面等他。
看起来大伟和牛耿已经混得相当熟了,不,应该说终于出现另外一个倒霉蛋来承受牛耿神奇的魔力了,对我来说真是件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