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扇门》 章节介绍
左左描绘的《最后一扇门》中林达以恩的形象很饱满,非常的吸睛,看后无法忘记,而且会时不时的浮现在脑海中,《最后一扇门》第10章内容介绍:“以恩说刚刚有人报案,孩子丢了,又是天使之家舞蹈团的,同一个年纪同一个身体特征。”行动缓慢的胖法医难得地语......
《最后一扇门》 第五章 罪与罚(2) 在线试读
“以恩说刚刚有人报案,孩子丢了,又是天使之家舞蹈团的,同一个年纪同一个身体特征。”行动缓慢的胖法医难得地语速有点快。
“知道,”周俊点点头,“刚刚林达那边已经告诉我他们预测到的,凶手下一步的可能去的地方,只是没想到才这么会儿功夫又让他绑走一个孩子。”
这天晚上,这片名不见经传的居民住宅区可热闹大发了,一串警车从不同方向开过来停在楼下,警笛声四起,灯光整个把夜幕都给染得五颜六色。无数群众从自家窗户往下凑着围观——警察逮人啦,带枪的!
林达拉开车门跳下来:“雨果你确定?”
雨果仍保持着那样慢悠悠,但是笃定平静的声音说:“嗯。”
林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挥挥手:“搜!”
他想,相信这个人,也许是自己一辈子做的最不靠谱的决定,可是现在他决定赌一赌,压的不是雨果给他的感觉,不是雨果的教育背景,而是自己的眼力。
耳机里突然传来一声低语:“发现目标,各组注意,发现目标。”
林达目光一冷:“收到,位置。”
“四号楼后边的废宅里。”
林达立刻部署,“周俊,带人从后边绕过去,以恩,我们前边,雨果你没带枪,跟在我后边,快,行动。”
四号楼后边是一个狭小黑暗的胡同,这里位置太偏僻,城市建设不到位,有很多已经没人住了的废旧平房,林达一脚把废居整个的大门都给踹了下来,这曾经的空手道职业运动员实在有点……彪悍过头。
大门落地发出一声巨响,同时屋里的人呈现在众人面前。
废弃的小院里摆了两个小板凳,一个瘦小的男人和一个穿着白裙子、背后背着天使翅膀的小姑娘分别坐在两边,地上围了一圈白色的蜡烛,还有从鲜花店买来的各种各样的鲜花,男人被这声巨响惊吓到了,跳起来猛地蹿到小姑娘身后。
白裙子的小姑娘本来也让这些个荷枪实弹、看起来不大友好的人吓了一跳,却瞥见了林达挡在身后的雨果,眨巴眨巴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你是那天来舞蹈团的大哥哥。”
这场景有点诡异,以恩把枪口抬起来,对准小姑娘身后的男人——男人的一只手放在孩子脖子上,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把刀:“你们、你们不许过来!”
以恩冷笑一声:“我说呢,原来是你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是男人么?你算人么?只敢伤害孩子的东西,怎么的,见到成年人就怕了?不知所措了?”
林达却把枪插回腰里,摆摆手,站在以恩旁边,沉声说:“放开那个孩子,我相信你不想伤害他。”
以恩偏头看了他一眼,这时候周俊带人从后边包抄过来,劫持了孩子的男人四面楚歌。
林达说:“她不是你要找的人,她也没有翅膀,你不想伤害她,对么?”
男人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满是血丝的眼睛迷茫地看着他,缓缓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她没有翅膀?”
林达笑了:“她当然没有翅膀,她背后背的还是你给她买的假翅膀呢,对吧?”
男人看看林达,又看看怀里快吓哭的孩子,迟疑了一下,掐着孩子脖子的手松了些。
林达继续说:“那放开她吧,你其实一点也不想伤害这些孩子,对么?你喜欢孩子吧?”
男人皱起眉,好像有点要被他蛊惑了,他慢慢地,慢慢地把提着刀的手垂下来,轻轻地松开女孩的脖子,众人提着的心慢慢地松下来。
就在这时候,昏暗的胡同里走过一个流莺似的、醉醺醺的女人,猛一见着这么多带枪的警察和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吓得立刻酒醒了,手提包掉在地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虽然立刻让一边冲过来的探员给捂住嘴拉到一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听见这声尖叫,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一样,单手就把小姑娘给提了起来,明晃晃的刀架在了女孩脆弱白皙的脖子上,焦躁地在原地转着圈:“不,不要,别过来!别过来!我做错了事,做错了事!别过来,别过来!”
孩子连哭声都不敢发出来,断断续续地在那里抽泣,功亏一篑,林达狠狠地瞪了疏忽的探员一眼。
这时雨果突然叹了口气,拍拍手,轻轻地叫了一声:“峰峰。”
他的声音很轻柔,不注意的话几乎要被忽略过去,可是就是成功地把那焦躁不安的男人稳定下来,雨果拍拍林达的肩膀,越过他,走到前边,一边的周俊下意识地做了个阻拦的手势,却最终还是让他过去了。
雨果对他点点头,然后他转向那稳定了一些的男人:“峰峰,你叫峰峰是不是?”
男人有些防备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叫什么?”
雨果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叫景峰,你小学就是在路口的太平路小学上的,是不是?我原来也是那里的,还认识你的一个老师。”
以恩飞快的瞟了一眼林达——这也太扯了吧。
林达对她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她稍安勿躁。
男人还真就点点头,注意力从小姑娘身上转移到了雨果那里,他警惕地打量了一下雨果:“你是警察?”
“我不是,我只是个医生,大夫。”雨果又上前一步。
周俊在雨果背后轻轻说:“差不多不要再往前了,危险。”
“大夫?”男人有点困惑。
雨果点点头,没再纠缠这个问题:“我一看见你就想起来了,你知道为什么么?”
男人仍然很防备,摇摇头。
“因为你小学的老师和我提过你,好多次,她说你是个特别优秀,特别完美的孩子,让我们都学习你。”雨果中央新闻似的标准声音在“完美”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调。
可是已经安静下来的男人却突然焦躁起来,猛地大吼一声打断了雨果的话:“我不是!我不是,你胡说!”
林达一把拉过雨果的手臂,把他往后拽了两步,本来想把这人推到身后去,却在看见雨果脸上一成不变的从容时候,下意识放松了力道,只听雨果仍用那种轻轻润润的声音说:“我不知道,可是你的老师说你是。”
那轻轻的声音却轻易就穿透了男人的吼声,男人停下来,呆呆地看着雨果:“真的?”
雨果点点头。
男人转过头去,好像在四处寻找着什么一样,有点急切:“可是,可是她说……我妈妈说……”
“你妈妈?”雨果的目光迅速转向一边被探员紧紧抓着的女人身上,眉尖挑了一下,“你妈妈说的不对,我知道你妈妈,她是个坏人。”
这回男人完完全全地呆住了,好像理解不了这句话一样,他的脖子神经质地往旁边扭动了一下:“我妈妈是坏人?”
“真的是坏人,你看这么多的警察,都是为了抓她而来的。”雨果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林达,不知道为什么,林达就是迅速明白了他这个眼神的意义,低声说:“把那个女人押起来,假装就可以。”
被吓得言语不能的流莺被几个探员装模作样地扣上了手铐,雨果冲着那边扬扬下巴:“不信你看。”
男人转过头去,天已经黑了,视线并不是很清明,只能看见远远的地方,几个警官模样的人用手铐拷起一个女人,把她押上警车。
雨果说:“她是个坏人,所以她说的话不对,峰峰,你是个完美的孩子了。”
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个有点难以置信、又有点羞涩的笑容来:“我是……”
雨果看看林达,后者点点头,于是他伸出手:“把那个女孩放开,你并不想做错的事情,对么?”
男人迟疑了一下,带着点评估的意味看着雨果,雨果只是平静而坦然地盯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句:“对么?”
男人看看哭得快断了气的女孩,慌忙放开自己的手,有些无措:“我……我……对不起……”
刀子落在地上,雨果一把把女孩抱过来,没有人来得及留意,这个传说中的菜鸟新人居然能有那么迅捷的动作。
周俊立刻从后边把男人制住,刀子踢到一边,这场闹剧,在众人的诸多疑问中,终于尘埃落定。
女孩把头扎进雨果的怀里,一边发抖一边哭,在某治愈系人强大的气场下慢慢也平息下来,以恩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孩子快急疯了的父母,估计一会儿就能到。以恩指了指警车里没弄明白状况的那位倒霉女:“林达,那位怎么办?”
那位纯属死耗子被瞎猫逮住,没等问就吓得交代了包里有一小包摇头丸,抓个凶手还顺带个瘾君子,买一送一……
林达挑挑眉:“请到当地派出所,让片儿警同志们看着办,也是为扫黄打非做贡献了。”
得,这故事告诉我们,以后出门得看好了黄历。
胖胖的法医打了个招呼,急急忙忙地回家了,周俊给押着嫌犯景峰的警探打开车门,眼睛却只注视着法医的背影,不易察觉的落寞在脸上一闪而过——就像自己现实中总是调侃的一样——有家的人都回家了,没家的人还在加班。
警车再次呼啸而过,像是落幕的背景音乐。
“景峰,二十五岁。”以恩坐在办公桌上,膝盖上放着调出来的景峰的资料,顺手拉开旁边的一个小抽屉,拎出一包薯片开始吃,迎着对方诧异的目光撇撇嘴,“看不出来吧,我也觉得这人像三四十岁的。”
审讯室里的景峰有些拘谨,他弓着背,好像尽量把自己往椅子上锁着,就像是个孩子,疯狂而危险的孩子——单亲家庭,由母亲抚养,小的时候住在逮捕他的那片小区里,就在那个废弃的院子附近,母亲李小芳,原本是个少年宫的老师,教过声乐,排练过一个‘天使之翼’的舞蹈节目,还得过市里的奖——嗯,就是他家里的那张照片。”
“原本?”林达问。
“后来李小芳被发现有一定的精神问题,接受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少年宫知道了以后就把她开除了,母子两个人断了经济来源,治疗也就不了了之。”以恩叹了口气,“我听说精神方面的疾病也是有遗传因素的,是不是这样啊雨果?”
雨果一直看着审讯室里的景峰,听见问他,才点点头说:“遗传因素是一个原因,可是我觉得,他变成现在这样子,和一个患精神病的母亲生活在一起的环境,可能对他影响要更大一些。”
“那位可敬的李女士有不轻的精神障碍,还有强迫症,据说她摆放东西的距离都要用尺子去量,别人碰乱一点就会大发脾气,并且犯病的时候有暴力倾向。景峰小时候的医疗记录其实可以看出他受过身体上的虐待,只可惜咱们国家这方面一直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法。”
以恩继续说,她留在局里的这段时间没干别的,倒真是把凶手给查了个底儿掉,她略微沉默了一下,撇撇嘴:“你能想象那种一边被亲生母亲虐待,眼睛里又看见她搂着别的孩子笑得那么灿烂的照片的感受么?”
林达沉默了一会:“他母亲后来以什么为生?”
“后来经济所迫,她卖了原来住的房子,带着儿子搬到了现在那个小一居室里,在不远的收费站打工。”以恩低头看看查到的东西,“每天晚上六点钟下班回家,目击证人不是说景峰的冰激凌车五点四十的时候就必须走么?他开车二十分钟左右,刚好六点钟能到家,我觉得像是他母亲那时候给他留下的阴影。”
“他绑架杀害孩子的动机是什么?”周俊神色不为所动,双手环抱在胸前,法医大人自认为同情心不太多,有也不能浪费在这种人渣身上。
以恩摇摇头:“我不知道,要等法院派专家来鉴定他到底疯到了什么程度。
“我想……大概是所谓的‘完美’吧?”雨果轻轻地接口,“景峰的母亲因为精神问题没有了工作,把自己的焦虑和暴躁都转移到了儿子身上,同时从她仍然留着演出时候的照片可以看出,她对那份工作是非常有感情的,于是她的怀念和感情,会相应地移向那些曾经和她学过声乐或者舞蹈的学生。对照片上那些背着翅膀的幸福的孩子的温柔和怀念,以及对自己亲生儿子的虐待,我想这么极端的对比下长大的孩子,是不会太正常的。”
她把那张相片表在墙上,那是她的荣誉,她过去的骄傲,她每天细细地擦着相框,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喃喃自语着:“我的小天使们。”瘦小的男孩在不远处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母亲,他的亲生母亲。
他想,是因为自己不好么?自己不乖么?
为什么妈妈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没有翅膀么?
雨果看了看审讯室里的男人:“一个被精神失常的母亲日日虐待的孩子……他用冰激凌车来堵住小路口,下意识地弥补所有有缺憾的东西。我觉得这人像是把对母亲的惧怕,转成对自己的憎恨,然后又把这种憎恨转移到极端地追求完美中。他杀过人以后感觉悔恨又痛苦,因为那些孩子是那么信任他,于是他把他们一一摆好作为补偿,为了让他们排列得更完美,更体面,他把他们的头割下来,来弥补身高上那一点点正常人都看不见的差距。”
他叹了口气,一回头,发现林达正在用某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让他怔忡片刻,随即若有所感地摇摇头:“他一辈子都在试图弥补自己残缺的世界。”
以恩皱皱眉,冷笑:“世界上童年不幸福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他这么特殊,跳出来绑架杀害儿童?”
雨果下意识地想接过来,告诉她一般来说,认为这种情况是由三个、甚至多种因素机缘巧合造成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对于已经造成的伤害,有的时候讨论它们的成因,让人觉得心里特别的无奈无力。
他默默地想,大概因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众人沉默下来,最后周俊问:“那现在他的母亲人在哪里?”
以恩抬头看着他:“你们走了以后,侦查现场的警探告诉我,在那个院子的地底下发现了一具女性骸骨,初步鉴定四十到五十岁,死因是被钝器打中头部。”
雨果说:“每个人的精神上都有几根感情的支柱对父母的、对信仰的、对理想的、对知友和爱情的感情支柱。无论哪一根断了,都要心痛的。”
《三字经》说:“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对于人格和人性的讨论,从古至今有太多的流派,或者没有一个完整完备的,我们只知道,这是一种有时候让人极端感动,有时候让人极端心寒的东西。
周俊披上外衣:“我回去了。”以恩也紧跟着走了,林达摇摇头:“我去写报告。”
雨果仍然坐在那里,一只手托着下巴,淡淡的目光瞥向以恩留下的一堆关于景峰的生平。
最后一个被绑架的孩子,在舞蹈团的位置并不是被绑架的孩子们通常站的,所以林达才会根据她背后的假翅膀断定,她原本不是景峰的目标。
那么他又为什么要绑架那孩子呢?
给她穿上天使的衣服,点好白色的蜡烛,放上鲜花,就像是在祭奠着,好像天使会护卫着纯净的灵魂,回到天堂的乐土一样。那么,是为了赎罪么?之前为什么没有这种行为呢?
雨果想自己可能明白了,他要赎的罪不是杀了人,而是因为白茹的头被他丢了,他没有照顾好那孩子的尸体,他没有把东西摆整齐,在他的意识里,自己做事情不够完美、没有把物品按妈妈的规定摆放整齐,是比杀人更罪无可恕的事情。雨果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周俊,还好,无论经历多么让人痛苦的案件,身边总有可靠的战友,周俊似乎感受到了雨果的目光与心意,回头冲他笑了笑,两人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一同走了出去,将这虚拟的世界,抛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