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剑江湖》 章节介绍
看过《猎剑江湖》的朋友表示很喜欢,尤其是喜欢里面的苏铁沈莺莺,故事中每一个人物都很出彩,给人印象深刻,下面是《猎剑江湖》第6章内容:苏铁摸出贴身短匕,丢掉匕鞘,薄刃锋寒。齐霜霜听见动静后不久,他也听到了踩叶前行的脚步声,毕竟此时夜色已降,月......
《猎剑江湖》 第六章 无影丝 在线试读
苏铁摸出贴身短匕,丢掉匕鞘,薄刃锋寒。
齐霜霜听见动静后不久,他也听到了踩叶前行的脚步声,毕竟此时夜色已降,月明星稀,山林中除了一些细碎虫鸣,连鸟都不叫了,轻易便能听到不同寻常的杂音。
齐霜霜则是接二连三的傻眼,她一路带着这小贼飞掠,居然丝毫没察觉到他身上藏了匕首,一会儿无影丝一会儿匕首的,究竟还藏了什么东西?
来人尚在远处,苏铁仔细听了听,不止一人,脚步粗重,并不像齐霜霜和那遮面女子,便俯身贴在杜三爷耳边:“约莫是被你惊来的追兵,既然杜三爷你知我底细,且随机应变。”
杜三爷恨意深重,重重点了点头。
苏铁直身的瞬间板起脸,掂着寒光凛凛的匕首大声道:“杜三爷,你一个人走夜路,未免太不小心了,怎么的,头破血流,遇上劫道的了?”
齐霜霜犹豫了下,决定先静观其变,看看小贼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
苏铁的声音传远,立马引起来人注意,沙沙脚步变快,距离一瞬间拉近不少。
杜三爷重重咳了一声,假模假样问道:“你是……”
苏铁咚咚咚敲敲胸膛,模样莽撞:“乌石镇苏乞儿……呸呸呸,不是什么乌石镇,不是什么苏乞儿,呸,我谁都不是!身上宝贝都交出来罢,小爷给你一个痛快。”
此时树影里恰好钻出两人,苏铁和杜三爷同时看过去,灰衣罩身,左胸绣剑,正是先前守在杜府门前的绣衣执剑!
两人看到苏铁,俱是一愣,不等他们想明白为何走错门的傻小子会在这,苏铁摆出惊慌脸孔,直接将匕首搁在杜三爷喉咙:“是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你家老爷!”
两名绣衣执剑面面相觑,敢情那傻小子瞧见杜三爷落单,见财起意,现在又误以为他二人真是杜府护卫?
这……
两人脚步不动声色,缓缓逼近,其中一人顺势安抚道:“小兄弟,有话好说,放了我家老爷,我们保证不对你动手……”
此时杜三爷不退反近,身子前倾,喉咙在匕刃上压出一道血痕,凄厉叫道:“杀了我,快杀了我,别让我落在他们手里。”
“你你你……”苏铁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缩了缩匕首,恍然揪住杜三爷头发,恶狠狠道,“想诳我?我真会动手啊!叫你那两条狗别过来!”
说着,舞起匕首向两名绣衣执剑示威比划。
见两人依旧缓步逼近,杜三爷又不断重复着诸如“杀了我”的话,苏铁目露狠辣:“别叫,以为我不敢动手?真杀了你啊!”一匕首扎进杜三爷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杜三爷痛声嘶吼,眼里是疯狂的快意,已经分不清是演还是真,他信手抓住匕刃用力摁下:“对,杀了我!快杀了我啊!”
情景骇人,苏铁一屁股坐倒,“惊”得往后划了几步:“疯了,疯了!你个疯子!”
两人突然分开,两名绣衣执剑哪会放过这等良机,默契地足尖一蹬,身形不分先后暴起,如两只伺机捕食的夜枭猛然扑击猎物。
“你骗我!”苏铁“如梦初醒”,仓皇去抓那柄“不小心”留在杜三爷肩膀的匕首。
可苏铁反应再快,毕竟只是普通人,哪里快的过两名下三品中的顶尖武夫,对方一扑数丈,苏铁连一臂距离都没来得及伸出,暮色中,两名绣衣执剑眼泛幽绿,阴鸷面庞瞬息逼近。
齐霜霜在暗处看的懵懵懂懂,始终没弄清苏铁和杜三爷演的哪出,一恍惚,才意识到那四人就要合在一处,顿生懊恼,若是小贼杜三爷落在绣衣手里,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
剑光一闪,也不管赶不赶得及,一条娇小残影自阴影中窜出,随后在半道戛然而止。
霜白残月下,齐霜霜逐渐瞪大的清眸涌出无边恐惧,她,见到了此生最为匪夷所思的景象——
突兀出现的一阵嗡鸣声重合,仿佛有人一下子拨动了瑶琴七弦,几乎同一时间,杜三爷周围几棵树身瞬间嵌进去十几道细痕。
紧接着,那两名本应先于苏铁扑至杜三爷身前的绣衣执剑,在已经触到杜三爷时竟然冲势未止,一人与杜三爷错身,触碰其身的手臂悄无声息断开,另一人与苏铁错身,下身撞在少年肩头,丹田以上半截身体竟凌空分离。
这之后,两名绣衣执剑于前冲中变得七零八落,肠飞血溅,头颅肢体滚滚落地。
齐霜霜小脸煞白,腹中酸臭腥同时上涌,扶着树大吐特吐。
一瞬间肢解两名武夫,无形剑气?
不……
无影丝,是无影丝!
那阵奇异的嗡鸣声,便是无影丝绷紧时的动静!
齐霜霜终于明白苏铁为何在周围树上缠绕无影无形的透明丝线,不是驱邪,而是利用无影丝那令她无法想象的锋利,生生切割了两名绣衣执剑的身躯。
她也终于明白苏铁为何要演那一出莫名其妙的戏,假意为杜三爷所慑,先退后进,为的就是让两名绣衣执剑以为良机天赠,全力一搏,主动去撞上他精心布置的陷阱。
如此心机胆识,他真的只是石潭镇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贼?
“你回来了。”
苏铁平静看了齐霜霜一眼,此时无影丝绷出的嗡鸣声渐轻,虚空中血珠抖落,他随手抛开身前断腿,面不改色回望身后狼藉,回望一地血淋淋的杰作,脸上并无算死两名武夫的欣喜,也无不必要的怜悯。
一切尽在预料之中,活着的依旧是自己,真好……
……
肩上扎着一柄匕首,杜三爷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依旧抓住匕刃死死不放,手掌划破,热血汇流,与绸袍上凝固的血迹混在一起,再不分彼此。
或许唯有刻骨疼痛,才能缓解他一腔恨意。
看着一地支离破碎的血肉,杜三爷嘿嘿直笑,眼里满是仇恨宣泄的痛快:“小秤砣,我装得还行?”
“不赖。”
苏铁此时正手拈虚空,小心翼翼收取着无影丝,如穿针引线般一丝不苟。
无影丝锋利又坚韧,若是不注意,极容易割伤自己,尤其在这种沉沉夜色下,原本的布置在起完作用后已经凌乱,更要加倍小心,他手掌上纵横交错的十余道细小疤痕便是前车之鉴。
齐霜霜擦去嘴角残余,盯紧苏铁手上动作,看他自树身中扯出无影丝,拭去血迹,再将其理顺,重新卷在掌心缩成一团,每一道工序都娴熟无比,似乎演练过无数回。
无影丝其实并非完全透明,靠的近了,齐霜霜才看清那团丝线在月光下会反射微不可查的光,但这毕竟是刻意注视的结果,若是她和两名绣衣一样没有任何预料全速扑击,哪怕最终注意到也为时已晚,根本没有完全避开的自信,那时便只能赌是无影丝锋利,还是护体内气坚韧了。
苏铁将无影丝纳入怀中,走到杜三爷身前,握上那柄匕首。
杜三爷终于松开匕刃,佝偻手掌抠住苏铁手腕:“没忘记答允我的事吧?”
说的自然是杀了他,喝他的血。
苏铁拨开杜三爷手掌,坚定又缓慢地拔出匕首:“当真有七杀记忆?”
肩膀血如泉涌,杜三爷龇着牙,身体不住颤抖:“千真万确。”
苏铁揪起衣角,细心擦拭匕首:“还有什么要与我坦诚的?”
“喝了我的血,一旦入梦,你必然会知晓一切,若是不能入梦,你知道其他的没有任何意义。”
“遗言呢?”
“遗言?”杜三爷嗬嗬惨笑,“满门绝户,遗言又留给谁?倘若小柔尚在,我必定会叫她与你一起走,走的越远越好,远离是是非非,七杀,是不死不休的漩涡啊……”
苏铁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如今说什么都毫无意义。”说罢扬起匕首,月下光寒,苏铁目光更寒,“我下手准,你不会感到痛苦。”
杜三爷闭目,竟心满意足笑了:“我知道,我会在阿鼻地狱永远看着你,绣衣一日不灭,我一日不会瞑目……”
齐霜霜彻底愣住。
自从现身后,她在两人眼里一直形同虚无,说七杀也好,谈及入梦也好,两人都没有丝毫避讳,似乎早知道她偷听了一切。
不,没可能的……
在两个身无气机的普通人面前,齐霜霜自认潜伏的天衣无缝,绝对不会露出马脚,两人不避讳,或许仅仅是根本不在意她是否偷听了一切,他们眼中只装得下大胤,绣衣,摄政王,七杀,没有无关紧要的衡山弟子。
下一刻,苏铁手心一点寒芒如灭世雷罚,悍然降下,杜三爷则似树下坐化的佛陀,虔诚接受一生中最为重大的洗礼。
“你做什么啊!”
叮~
火星溅出,一柄短匕打着旋没入树身,匕尾嗡嗡直颤。
齐霜霜随着自己惊叫声出剑,挑飞苏铁用以行刑的匕首。
杜三爷睁眼,苏铁皱眉,明明相貌迥异的两人,此刻却仿佛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冷漠到令人崩溃。
“你明白你在做什么吗?!”齐霜霜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歇斯底里,吼道,“杀了他喝他的血,继承七杀记忆?世间哪有这等荒谬之事,他在骗你,骗你啊!”
苏铁置若罔闻,返身去拔匕首。
齐霜霜气结,剑锋对准杜三爷叫道:“你快亲口说,你在骗他!”
杜三爷冷眼道:“我入梦无数次,绝非妄言……”
齐霜霜便不理他,恨恨看向苏铁背影:“且不说真假,继承了七杀记忆又有何用?就凭你一人,灭的了凌压整个江湖的绣衣?”
语毕,齐霜霜扫见一地残肢血肉,怔了下立马改口道,“侥幸杀了两人又如何,你能杀十人,百人吗?听我一声劝,莫要再听这厮妖言,杀人是多痛苦的事啊,哪怕不被绣衣绞杀,你也迟早会被噩梦拖垮……”
杜三爷突然嗤地一声,似轻蔑又似自嘲,齐霜霜勃然大怒:“笑什么笑,全是你!全是你在骗他!骗他去对付绣衣,骗他撞个头破血流,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究竟是谁!绣衣为何找上你!全都从实招来!”
无视连珠炮似的质问,杜三爷自言自语道:“杀人……很痛苦吗?”
随即抬头,灼灼盯住齐霜霜清秀脸颊,“衡山小女娃,你知道吗?最近五年,这衡山北麓地界方圆两百里,他砍了多少柴吗?少说也有两千之数啊……”
苏铁此时恰好握住匕尾,应道:“两千三百一十七。”
咄地一声,匕刃脱离树身,重新落回苏铁掌心。
齐霜霜莫名其妙道:“打什么哑谜,砍柴?砍柴又如何?”
杜三爷横起手刀放在脖颈处:“不如何,砍柴,砍的是这柴啊……”
齐霜霜愣了下,脸色骤变,两瓣粉唇轻轻颤抖:“你,你说什么?!”
“前些年西虞几度犯境,世道动荡,落草为寇者比比皆是,随处可见乱民肆虐,唯独我们衡山北麓一直风平浪静,你以为为何?”
杜三爷咧开一口咬得血淋淋的牙,森然道,“用了足足两千三百一十七条人命,换的!这五年里,昭山连城寨,金霞谷黑窑,瓦岗石城,哪处没纠集着三四百的悍匪恶寇,横行无忌,为祸乡里,却都给人一夜间杀的干干净净,莫非你认为是老天降罪,抑或你眼里那些高来高去的大侠有空行侠吗?”
“错,全错,大错特错!杀他们的人只是一不起眼的孩子!野火烧不尽,那些个占山为王的大头给掐了,可世道未平,总有人前仆后继去做刀尖舔血的勾当,而在我们衡山北麓,每每哪里出现了盗匪踪迹,少则三日,多则半月,便又会给人悄无声息清掉,那孩子五年如一日,不求酬劳不知疲倦绞杀盗匪,行的是大功德,大无私!”
说到最后,杜三爷死死盯着身边少年,口中那孩子是谁,不言而喻。
齐霜霜茫然失措,她曾经听过昭山连城寨,也听过瓦岗石城,记忆中都只认为是小打小闹的盗贼,如今听来,居然是人数众多的大势力,一处便有三四百人占山为王,怕是连长沙郡的驻军都头疼不已吧。
有生以来,齐霜霜头一回觉得语言如此的苍白,而她粉雕玉琢的小脸更是苍白如雪,不见一丝血色。
两千三百一十七条……人命……
即便明知盗匪死有余辜,可仅仅想到这个数字,齐霜霜已经遍体生寒,手足似沉在万古不化的冰川下,不知温暖为何物。
那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葬送过两千多条人命?
睫毛轻颤,齐霜霜想知道苏铁此刻表情,偏生又不敢正眼去瞧,他是只知杀生的修罗吗?还是自地狱而来的酷吏?又或者一笔轻易勾人生死的阎王?
五年,杀了两千三百多人,无怪乎大言不惭,敢承下杜三与绣衣的仇怨,敢轻描淡写说出大胤,敢扬起匕首,打定主意喝人生血……
“我不管你啦!”齐霜霜心乱如麻,也不知赌气还是恐惧,提着剑失魂落魄跑远,步伐跌跌撞撞,仓皇如逃。
杜三爷一声叹息,眼里是看破世事的清明:“可惜喽,胆虽小,却是个好女娃……”突然看着少年犹豫道,“小秤砣,现在悬崖勒马为时不晚,或许是我错了,不该把担子全撂给你,你若想要自己的一生,只需杀了我,什么七杀……”
“不用,言出无悔。”
杜三爷沉默,片刻后竟笑了,见到苏铁此时此刻的决绝,他的心意终于彻底安定:“最后一言,若是有幸,替我除掉其余七杀……”
苏铁平静点头,举匕——
“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