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馆》 章节介绍
《麻将馆》中的田和平刘黎明被岳峻赋予了灵魂,像是活灵活现的人物一样,闭眼就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存在,这也证明岳峻的写作能力,第8章讲的是:第七章狐仙山拜庙这几天,黑脸见刘黎明不在,便约上赵长胜、瘦猴精、周芳芳趁个星期天去狐仙山拜狐仙庙。为了不耽......
《麻将馆》 第七章 狐仙山拜庙 在线试读
第七章狐仙山拜庙
这几天,黑脸见刘黎明不在,便约上赵长胜、瘦猴精、周芳芳趁个星期天去狐仙山拜狐仙庙。为了不耽误下午的打牌,他们几人提前算计好,早上天刚有点亮色就出发了。
虽然是清晨,但通往狐仙山方向的小车还是不少。
黑脸问道:“这都是去拜狐仙庙的?”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瘦猴精说:“估计是吧。听说狐仙庙很灵验,求男孩的,求当官的,求考大学的,求找对象的,海啦。这还是平时,要是过年过节的,更多。据说,前几年大年初一,龟城的县委书记想再提拔一下,在省城弄个副厅长干干,敬头炷香,多少钱?你们猜猜。”
黑脸想了想,说:“县委书记嘛,说啥庙里得优惠一下,一两万吧。”
“哼哼,想得美!”
“哪多少?”黑脸问道。
瘦猴精没有吭声。
赵长胜说:“十万?”
瘦猴精笑了笑。
“莫非二十万?”周芳芳猜测着。
“嗯,这还差不多。十八万,吉祥数。”瘦猴精说。
“我操!就是个头炷香嘛,值这么多钱?”黑脸说。
“就这,最后花十八万还没有敬成。”
“嗯?”黑脸一脸狐疑。
“省城的一个房地产老板,三十八万,抢了头炷香。”
“啊呀,吓死宝宝了!”黑脸说。
“你可得抓好。黑脸,几个人的命可在你手里攥着呢,好好开车。”周芳芳笑着说。
“好的。哎,如今也不知咋了,这么多人都喜欢拜庙?”黑脸看了一眼窗外说。
公路上,一辆接一辆的小车朝狐仙山方向开。
“谁知道哦。”瘦猴精降下了他靠着的窗户玻璃,从兜里掏出三支烟,递给后面的赵长胜一支,自己再点着一支给黑脸递过去……
“信仰迷失,精神空虚呗。”说着赵长胜把身子往后背上一仰。
“这年头,咱普通人精神空虚还说得过去,那县委书记也这样?”
“黑脸,啥也问,三岁娃娃?”瘦猴精说。
赵长胜说:“当官的如果没有什么出色的业绩,心里发虚,又盘算着升迁,就得求上级领导,为了保险,再求神求仙。”
“也是呀。不过,领导给送些钱,好办。神仙咋也是神眼,怎么就看不出这些人来?还保佑他们?”
“这个——你去问狐仙吧。”瘦猴精说。
“把疑难杂症交给狐仙处理?”黑脸说。
“你的智商还可以。”
“还可以?”黑脸乐滋滋地问了一下。
“可以,还可以和六七岁的小孩比美。”说完这话后,瘦猴精扭脸望着窗外。
“熊!”黑脸骂了一声。
大家笑了。
笑过后,赵长胜接着说:“这里面有个关键,就是德配位不配位,有的人也许谋到了一定的位置,但德不配位,有权有钱之后胡乱折腾,那么就可能镣铐加身。从天堂到地狱,路途并不遥远。你看现在的一些贪官卖官鬻爵,欲壑难填,权钱交易,权色交易,风光了半辈子,最后被关进去了,大概能说明这个问题。”
“噢,现在这情况,有权有势的一贪就是几百万,一贪就是几千万,甚至几亿元,再不反腐,这个国家真的要让他们给毁了。”瘦猴精感叹道。
“其实,贪官贪污当然罪责难逃,但我们普通人也有责任。一个贪官的形成,有制度不健全惯坏了他们的因素,有他们自己惯坏自己的因素,也有咱们大家惯坏他们的因素——因为咱们基本没有监督他们的意识和勇气。”
黑脸反驳着:“长胜,你这人,怎么尽往自己身上揽?贪官贪了,他们自己享受了,也没分给咱点,怎么咱们有责任?尽瞎侃。”
“比如说吧,你替别人办成一件大点的事,人家得感谢你,给你送些好烟好酒。你也认为这是人之常情,收了人家的东西,心安理得。是不是这?手里有权的,给人揽了一项工程——一亿五千万的工程。那么,按市场行情,回扣10%,一千五百万,你得给人家回报吧?不能是再提上几条烟、几瓶酒去酬谢人家吧?那个人拿上这么多钱,是不是违法了?是不是职务犯罪?人们说,关系是一种生产力,这没错,但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对社会的公平性也是一种破坏力。你把本来不该承揽的工程揽到手了,就把该承揽工程的撂在了一边。”
“长胜说的是。”周芳芳说:“一次,有个经商的朋友找几个姐妹帮忙,她给了我们每人五千元,事先对我们说打牌时随便打,不显山不露水地输给一个官员。那次打牌,感觉挺轻松,没啥心理负担。求人家就得惯人家哦。”
赵长胜说:“官员也是人,是人就喜欢开心些。按理说,乾隆算个开明皇帝,他也清楚和珅是啥人,但为啥喜欢和珅?和珅这人精明得很,投其所好,平时积攒点笑话、段子,到闲时说给皇帝听,乾隆自然高兴,工作累了,听听笑话,轻松轻松。这样,和珅就成了乾隆身边的红人。芳芳刚才说的,也可以说是牌场贿赂,不声不响,就把事情办了。在这个世界,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招。有一种是感情贿赂。我们单位有个人,业务方面很扯淡,可人家有特长呀。头头喜欢打乒乓球,水平一般,他就陪领导打,打球时尽量把球往上面撩,让头头噼噼地往过扣球,你说头头能不高兴?”
“噢,这么个理。”黑脸看了看前面路上的一块标记牌,标记牌显示着到狐仙山的里程,就说:“快到了,下车后先找个摊子吃点饭再上山。这次,说啥也得好好拜拜狐仙娘娘,保佑我手气好些。”
狐仙山在龟城县西南,海拔3000多米,灌木丛生,是白马市有名的风景区。
龟城县一带曾有这样一个民间传说:以前,狐仙山原名叫帽子岭。有一年,有个面目清秀的书生进京赶考,走到帽子岭时,人困驴乏。这书生看见半山腰上有间农舍,便前去投宿。当书生叩门请求时,一位老妪热情地招呼他进门喝水吃饭。晚上住宿后,他听见有敲门声。书生打开门后,一个貌美女子飘然而至。言谈举止中,这美女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书生对这个谈吐文雅、知识渊博的女子钦佩不已。他说:“请问大姐,这帽子岭离京城还有多远?再一个,我这次前往京城考试能否高中?”美女答曰:“京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书生睿智,我想定能高中。”言罢二人情投意合,同床共眠……第二天早晨,书生睁眼一看,嗯?帽子岭不见了,驴在一边吃草。他盖着被子在一棵树下躺着,而京城就在眼前。当然啦,考试后不久,书生金榜题名。
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小车来到狐仙山下停车场,好不容易才找了个车位。吃饭时,他们见饭摊子前面不远处有个戏台,台上一角,摆放着锣鼓等乐器。
黑脸问卖饭的老板娘:“大姐,这里经常唱戏?”
“噢,断不了。都是还愿的请剧团来给狐仙娘娘唱的。”
黑脸、瘦猴精他们拾级而上,远远就看见半山腰那座狐仙庙。
狐仙庙两侧各蹲着一只白色狐狸的石雕守护着庙门。庙门的对联是:
采浩瀚天地灵气
撷辉煌日月精华
横批:
心诚则灵
天气很热。台阶上,树荫下,墙壁前到处站着或坐着一些乘凉喘气的香客。
黑脸、周芳芳几个人到了狐仙庙大殿门口前几米的地方,每人花十元钱请了炷香,在香火炉弯腰作揖敬香。敬香之后,他们来到了大殿,只见正中央狐仙娘娘神采奕奕,一身绸缎,柳叶弯眉,樱桃小口,背后横陈着一副玉如意,端坐于一只银光闪闪的玉雕狐狸之上,显得雍容华贵。
跪拜狐仙娘娘的香客摩肩接踵。耐着性子,等了好长时间,那几个摆放在地上的蒲团才有了个闲空,来接待黑脸他们的到访。
跪在蒲团上,黑脸排除了杂念,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虔诚拜仙:狐仙娘娘啊,今天,黑脸我给你磕头烧香来了。求狐仙娘娘啊,您老人家保佑我打牌的时候手气顺些,再顺些,多赢点钱,求求娘娘开恩,保佑我黑脸好些,保佑我黑脸顺些,娘娘啊娘娘……
其他几个人拜了拜狐仙都站起身来,等在一边,见黑脸还在那里默默地低着头,两只手平放在蒲团的前端,撅着个屁股,一动不动。
瘦猴精向赵长胜、周芳芳使了个眼色,三个人看着黑脸的背部,都笑了笑。黑脸还在蒲团上匍匐着,嘴里叨叨念念着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黑脸才站起身来,心想总算了结了一个心愿,显得心满意足。转身一看,见瘦猴精他们眼睛盯着自己发笑,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今天可是好好拜了拜娘娘,不知他妈的顶不顶用?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急忙搧了自己一掴,骂道:“贱嘴……”
拜完狐仙娘娘后,他们就围着狐仙娘娘的塑像转着看。
转到塑像后面,黑脸看见狐仙娘娘坐在那只玉雕白狐上面,狐仙娘娘的臀部显得圆润丰满。他不由地伸手摸了一下,说:“这屁股,圆鼓鼓的。”
瘦猴精赶忙制止,“不敢不敢啊!你这人……”说着愣了黑脸一眼。
黑脸也觉得自己有点鲁莽,把脖子缩了一下,做了个鬼脸。
拜完庙后,黑脸开车下山。
山路陡峭,弯弯曲曲。黑色的小车像个甲壳虫飞着。
刚下山不久,突然,小车剧烈地抖了几下,接着在路面上滑了半个圈,车头朝后,小车里面的人被颠得东倒西歪。
这时,黑脸惊恐之时又见后面一辆小车疾驶而来……
后面的那辆小车紧急刹车,“吱——”很长的一声,两个轮子在路面上磨出七八米长的两道黑印。
两辆车里的人们都瞪大了眼睛,惊得把嘴都变成一个个圆圆的“O”型。
坐在前面的瘦猴精把右腿紧紧地蹬着车子前面的挡板,潜意识地替对方的司机刹着车。
对面的车子在靠近,继续靠近……周芳芳被吓得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小车终于停下了,就差一尺左右的距离,两辆车差点“亲嘴”。那个司机摇下车窗,脸色一片苍白。那个司机狠狠地瞪了黑脸一眼,然后把车倒退了几米,加上油门走了。
看着那个司机瞪他,黑脸没有吭气。若是在平常,在城管队养的那脾气,早就打开车门下车绾袖子了,如今底气有点不足,也就只好忍了,他慢慢地把车靠在路边。
几个人下了车,刚才被吓得够呛,脸上都没一点血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橡胶的焦糊味……
“啊呀,吓死我啦。”等车停下后,周芳芳才开口说话。她一手捂着咚咚直跳的胸口,一手扶着自己的腰,慢慢地挪到马路边,坐在块石头上,呼呼地喘气。
黑脸顾不得擦擦额头上的虚汗,默默地看着路面上那两条黑色的印迹,发了一会儿愣,然后又走到自己的小车前面,弯下腰查看着左轮胎。他挠了挠头:“哎?好好的,咋爆胎了?路面上也没啥东西。”说着又低头看看扁了的那只轮胎,又看看路上,有点纳闷。
”好险呀!”赵长胜回头看了看蜿蜒曲折的山路,长出了一口气:“幸亏刚下了山,要不……”
瘦猴精给黑脸、赵长胜递了烟,站在一旁埋怨着黑脸:“哼!咋说你嘞?再叫你说圆鼓鼓的,圆鼓鼓的!在山上,不该摸的你也摸,不该说的你也说,想咋就咋?你以为狐仙娘娘是街上的小商小贩,怕你?”
黑脸手里夹着烟,回避着瘦猴精的话茬,眼睛却看着山上的狐仙庙,说:“唉,先抽支烟,歇歇,再换胎。这事情闹得……他妈的。”他搓了搓手,圪蹴在路边,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